有了小蒋对“组党”开放的许诺,才成立的民进党从偃旗息鼓走向搭台唱戏是必然的。
1986年11月10日,民进党在台北“环亚大饭店”举行第一次全国党员代表大会。一系列的组织程序,先选31人的“中央执行委员会”(相当于“中共中央委员会”),从里面再选出11人的“中央常务执行委员”(相当于“政治局”),另外还选一个11人的“中央评议委员会”(相当于“中央纪委”)。最后由31人的“中执委”简单多数选出一个党主席来。
这是中执委:
这是中常委:
中评委:
选党主席稍微热闹了些。
党主席由31名中执委投票从11名中常委中选出,简单多数当选(不是绝对多数的16票)。除了简单多数外,当时的民进党还规定党主席任期一年,不得连任。另外还有不记名投票的规矩。这些,都对不搞出一个潜在的独裁者有笼子作用。党主席的选举,竞争激烈。当时是两个人在竞争,一是“美丽岛”系推出的立法委员费希平,另一个是“新潮流”系推出的候选人江鹏坚。费是创党的召集人与对外发言人,又是资深终身立法委员,还有美丽岛系统的支持,所以选前被看好会当选。结果,江鹏坚以13票对费希平的12票,一票之差当选民进党第一任党主席。
费的失利,与民进党的基本政治基础有关。民进党的当时最大的凝聚点,就是对抗国民党,而国民党除了是独裁党之外碰巧也是“外来党”、“大陆党”、“外省人党”。所以民进党的政治基础必然是“本省人”的利益。可是,在上一篇里介绍过,蒋经国的对民进党的底线是“他们不得从事任何分离运动”,所以独立的旗子不能打,但独立是多数民进党人的追求。费希平是“外省人”,而且是支持终极统一的外省人。费老前面又是组党召集人,又是组党后的发言人,有党外在抗争中用一个“统派”做门神、消除小蒋疑心的功能。但是,形成了党这种正式政治组织,为了权宜而离开基础就柠巴了。费的一票之差落选,事后看也是必然。
这是当年的党主席江鹏坚:
江在任上作了不少实事。这里介绍一个最有象征意义的。
86年11月10日当天晚上,才开完“一大”的民进党在台北开“群众”晚会庆祝,有了一段故事。下面是当事人之一的邱万兴先生的原话:
11月10日,金华国中“新党之夜”当天大操场留下大片垃圾,新上任的党主席江鹏坚认为这样不行,新成立的民进党,应该要给台湾人民不一样的新观感,深夜1点以后,我们陪着创党主席江鹏坚、中评会主任委员郭吉仁与陈菊、李胜雄等人,回到现场将垃圾捡干净,这就是创党主席的第一项任务。
捡垃圾有何了不起?休得小觑。
上世纪80年代中,开放“两禁”前党国独裁下的台湾,社会啥样?
龙应台女士在她的“台湾是谁的家?”一文中有如下描述:
立法委员问是否有一个“信心危机”。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江南、李亚频,馊油,十信、毒玉米,都是孤立案件,不代表任何意义。我们信心十足,信心十足。……..
我只知道,父母千方百计的把幼儿稚女送出国读书,表示对我们的教育制度没有信心(是的是的,王赣骏与丁肇中的成功等于我们教育的失败…..)。有钱人把产业化整为零的存到国外银行,表示对我们的金融制度缺乏信心。政府官员与大学主管珍惜绿卡,每年气喘喘的来回,表示对我们的政治前途没有信心。反对人士必须躲在外国的羽翼下才敢发言批评,表示对我们的民主宪政没有信心。而年轻人觉得这片土地已经糟到不适于传宗接代的地步-----这不是缺乏信心,这是绝望。
(呵呵,龙女士您肯定说的是八十年代中期的台湾么?)
两禁开放前,独裁之下的台湾,尽管有了经济上的起飞,但是社会大众对国家没啥股东感,对社会没有啥责任意识,对乱扔垃圾很坦然。江鹏坚“一大”当天带人捡垃圾,就是对国家股权、对社会责任的一种宣示。从民进党建党与两禁开启始,台湾社会一步一步的向公民社会搜索前进。是,眼下的台湾社会还不是理想的公民社会,但与党国独裁的时代已不可同日而语。
穿越回来,今年十月一日天安门升旗仪式的垃圾事件,可能是偶然事件。但是,没有基本的民主机制,让十三亿人的多数能“神奇的”产生责任感,就是个梦----痴人说梦。
所以说民进党出身卑微一点没错,从捡垃圾干起。民进党在发声明,这社会,我有份。
下篇介绍:没发表的建党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