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傻子上学记

二傻子上学记

敝人自幼混沌未开，天生愚钝，胆小怕事。

父亲羡慕杨乐张广厚为中国的首位研究生，是周总理特批的北京大学四年制数学研究生。他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让我长大成为科学家，为国家作贡献。在我还不到六岁时，就让我上学，计划我在（6岁 + 12 + 5/6 + 4）= 27岁，或28岁研究生毕业。

开学第一天，母亲送我到学校见老师。老师是女的，大概38，39岁，姓王。王老师老打着伤食的嗝，味道很难闻。

老师问了我姓名年龄后，对我母亲说：“这孩子太小，能行吗？”
母亲说：“早点上学，免得在家调皮。”
“来，数20个数看看。”王老师说。

我一张嘴就一梭子子弹打出去：“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喘了一口气后，高声喊道：“30-----。”

老师笑了，对我母亲说：“好，收了。”

同学们一般比我大两岁，还有大三岁的。

在操场上，老师让班级的同学坐成一个圈，教大家玩“溜手绢”游戏。
大家一起唱：
溜手绢，
溜手绢，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大家不要告诉他/她，
快点快点抓住他/她，
快点快点抓住他/她。

一个同学拿起手绢围着圈跑，每个同学的眼睛都紧张而机警地随他动。而我根本没听懂老师讲的游戏规则，不知道大家在干什么。结果这位同学把手绢放到我的身后，我还在傻愣着，不知所措，同学们都大笑。

然后全校集合，按班级列队。我个头最小，站在最前面，靠近篮球架子。高年级的几个学生没有立即列队还在打篮球。一个大同学一传球，砸在我后脑勺上，把我头打出血来，后面同学告诉我：“你头出血了！”，我不敢吱声，就让那血这么流着。

上课了，男女同学同桌。我的老对王x凤斜眼看了看我，评估一下，见我长得很小，决定先给我一个下马威：用长手指甲使劲儿掐我手，就掐一点点。疼得我呲牙咧嘴，面目狰狞。也赶紧用手掐她手进行报复，但掐她很大一块肉，她并不太疼。老师发现了我奇怪的表情，训斥了我。

下课后，我围着学校边上转悠着，在垃圾堆拣到2角钱。那可是我人生第一次有钱！那高兴得忘记了头被砸出血的痛。

好景不长。虽然新生开学第一天，但经过两节课后，男同学们已经大概分出谁厉害，谁老实了。第三节课下课后，几个个头大的男同学去打JGC同学，JGC一看，好汉不吃眼前亏，跑！这几个去追。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跟在后面跑。跑了一会儿，有人喊：“上课了！”大家又往回跑。到了教室，有几个人晚了，我跑得慢，也晚了。老师让我们站在前面讲台上，开始用手指着我们每一个，批评说：“你是反革命，你是反革命，。。。。。。”最后指向我：“你是小反革命。”

只上半天课。放学了，JGC和二小出了教室就往家跑，我也跟着跑。大风往嘴里猛灌，有时还把我刮起来。就这样，我得了气管炎，咳嗽得很厉害，几年都无计可施。

快到家的路上，路过（邹）宽膀子家门口，他儿子与我同岁，但没上学，站在门口看我跑过来，一边骂我，一边威胁要砸我。我吓得一溜烟跑到家。

二小因路过我家也跟我一起到我家里。
母亲然后问我：“老师留什么作业了？”
我回答说：“不知道。”，
母亲然后问二小，才知道老师留的作业。
母亲拿出一个苹果，然后拿算术作业题让我俩做，说：“谁做对了这苹果就给谁吃。”。我做对了，母亲把苹果给我们俩每人一半。

从那以后几年，我都是迷迷糊糊，不知道老师布置什么作业，做题和考试总是丢三拉四。母亲对我说：“你这孩子真不理世，不开窍。”

二小比我大一岁，但懂得很多。他告诉我现在毛主席不管事了，就到处转转，刘少奇管事。日本在海里，全是些山（岛）。
我问他：“那日本人怎样从一个山（岛）到另外一个山（岛）？”
他说：“用绳子绑在一个山头上，另一头绑在另一个山头上，人把着绳子过去。”
当时他有一个叔叔结婚，二小告诉我结婚就是他叔叔和他婶晚上干那事。
我感觉很奇怪，就问：“那你爸和你妈晚上也干那事？”他无语。

两年以后，我们的班主任于老师是一个浓眉大眼白净的高个姑娘，留着单根黑粗亮的大辫子，直到屁股。对象是个军人。在广场文革动员大会上，有人突然从后面将她心爱的大辫子剪掉了，破了四旧。于是文革真的在下面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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