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说杨显惠先生的《上海女人》(十六)

游吟硅谷打油翁, 倒油入瓶穿钱孔。 潜修默行油瓶拎, 瓶里波澜世俗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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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前)

6

天色已然黄昏近。
窑洞向外看凝神,
对面悬崖暗渐临,
仅剩窄条夕照痕,
山水沟已瞳阴影。
食堂打饭我们行,
菜糊糊团几口吞,
吃完躺下昏沉沉。

吃完即睡聪明人,
减少活动热量存,
此乃共识大家遵。
“节能降耗”厂如今,
那时确实针对人。
但我还没睡仍醒,
就听草帘响动声。
我忙一声“是谁?”问。

“小李大哥,可否进?
我又找你有事情。”

一听是那女人声,
我忙坐起整衣襟,
同时满屋“喂”喊轻,
“老董爱人来,咋整?”
晁崇文说“就请进”。
我便到洞口开掩门,
一边嘴说“你请进”。

天还没有全黑尽,
洞口草帘斜几行,
窑里朦胧光透进,
台阶爬上一人影,
门口站住缓前行。
我知因为窑黑暗,
她怕碰着啥且慢。
我急忙点煤油灯,
问她“可曾找到人?”

如豆灯光她脸映,
脸色苍白不晰清。
她哀哀地以哥称,
“还得找你照好人,
求你帮助我看坟……”

她难续说哭嘤嘤,
泪水盈满她眼睛。
我忙劝她止伤神,
“莫哭莫哭言之听,
坐下坐下说之清,
出啥事?没找到人?”

她坐下也擦眼睛,
坐我铺角叹气轻。
我蹲对面看同情。
窑洞低矮站累人,
弯腰低头难久撑。

然后她说场部进,
芨芨草席搭棚阴,
管教科干部出迎,
翻开一册慢查询,
死亡人员登记本,
“董建义死”他确认,
“已经七天埋葬人。
但不知道何处坟。”
她请他掩埋组问,
干部叫来该组人,
云瑞是名段是姓。
段说只管登记本,
姓名死亡日期仅,
不去坟地埋葬人。
干部叫他去找另,
那几位专管埋人。
段说一位已不行,
吃脏东西死难生,
另一病重医室进,
剩下三人炕上挺,
走不动路快不行。

掩埋组已新组建,
先前状况不知情。
办公室里她哭昏,
说非找到夫君坟,
不见尸体不回程。
管教干部不近情,
竟然发火教训人,
“咦你敢说不回程,
那好我来管住行,
找个窑洞你扎营。
想住多久自己定!”

她不说话哭放声。
干部继续威胁人:
是否真不想回程?
那你告诉我实情,
上海哪个单位人?”

“你问单位想咋行?“
他说“给单位写信,
叫保卫科来领人。
小姐太太小资情,
城里不劳而获生,
男人反动劳教进,
划清界线你不曾,
跑到这里胡闹寻。
立场问题你当警,
向政府示威挑衅,
无产阶级专政论。
我要通知你党政,
工作单位派人领,
好好教你重做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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