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情感小说《花开问（十一）蔷薇花开》

 

花开问（十一）蔷薇花开     【风蝶令（新韵）•忆】 相见花园里 蔷薇雁字行 廊前吟唱抚琴声 最是蜂蝶飞舞绕湖亭                      犹记阳春日 江南画舸轻 七夕盼梦与君逢 怎奈梧桐夜雨到天明      在那个疯狂的年代，城里的人们大多都中了人性贪婪的魔咒，甚至有的农村也没能幸免。从人口稠密的南方重镇到北国宁静的小山村，云帆父女终于摆脱了这个魔咒。惊慌失措后的平静使人很快恢复了自然界赋予人的美好本性，人的本真在复苏，与生俱来的适应环境的能力也很快体现出来。     小云帆来的季节正值杏花盛开，到野花遍地的时候，小姑娘已经说得一口地道的具有当地口音的普通话了。小女孩好玩好美的天性也自然表现出来。就如暴风雨过后，小动物出来享受阳光与美景一样，小云帆也在观察着、享受着这个小山村的与江南完全不同的自然风光。      杨炳钊随梨树沟的社员一样作息。天刚刚亮的时候，姥爷“二道岭，种黄豆”、“五间房，点谷子”……的声音从梨树沟响到桦树沟。刚开始的一些日子，只要爸爸一起床，小云帆也马上起来，自己穿好衣服，等着爸爸把她送到小七儿姥姥家，她一个人不敢在这个新家睡觉。到小七儿姥姥家的时候，小七儿还在睡觉。多数时候，小云帆一边和爸爸说再见一边哈欠连天，这时，姥姥就让她再睡会儿。过了些日子，云帆父女俩适应了这里的安全环境，姥爷早上的“四合管，铲苞米”等声音变成了她睡觉的背景声音，这个背景里还有迷迷糊糊中爸爸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爸爸出门前在额头的轻吻、轻轻地开关房门的声音，有时背景里甚至能听到院门的开关声音、和姥姥姥爷打招呼的声音。原来不太喜欢的雄鸡报晓的声音、偶尔的几声犬吠也成了她睡觉的背景。她睡懒觉的时候，小七儿也在睡，姥姥有时候来到大门口看看她的那间屋子。等小七儿起床时，姥姥就来接她，她马上就起床，但从来不让姥姥给穿衣服。      姥姥照看的另外两个孩子是张家的小丽梅，才九个月大，刘家小宝瑞刚刚会走步。小云帆和小七儿玩得也很开心，但当白天小丽梅的妈妈来给孩子喂奶，她就盯着小丽梅的妈妈发呆。小宝瑞的妈妈抱着小宝瑞走，她也会一直望着宝瑞母子俩走出大门口。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许不是人们能用语言表述清楚的，从第一眼见到小云帆起，姥姥不仅仅喜欢、心疼这个孩子，心里感觉更像是一种浓浓的亲情关系，从那时候起，在姥姥心里，这南方的小姑娘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已经和小七儿不相上下了。     小云帆看着别的孩子的妈妈发呆，姥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注意到小姑娘特别喜欢花，姥姥就把凋谢的花、破败的花叶收集起来。采回家的野花，凋谢后也收集起来。有一天，小云帆正在姥姥家门前的花架子那看花，闻花味。     “喜欢花吗？”姥姥问她。     “喜欢，非常喜欢！”     “都喜欢哪些花呀”       小云帆用手指点着那些盛开的花：“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喜欢。”     “那你喜欢这些吗？”姥姥拿出她收集的破败的花和叶。      小云帆摇摇头：“不喜欢。”      “花开的时候是最好看的，谢了的花和落了的叶就不好看了。那人是哭的时候好看呢还是笑的时候好看呢？” “笑的时候呀。” “想花要想花开时，当你想起一个人的时候，你就要想起这人的笑容，记住这人的最好看的时候。记事情也要记最高兴的事情。”      小云帆去拉姥姥的手，这时姥姥正抱着小丽梅，她赶紧进屋放下孩子，把云帆抱了起来。小云帆把脸贴到姥姥脸上，泪水流下来。姥姥一手抱着小云帆，一手轻轻抚摸小姑娘的头和背：“如果想妈妈，就要记住她的笑容。”小云帆轻轻地点点头。小七儿站在那不知道怎么回事，奇怪地盯着姥姥抱着小云帆。从那以后没多久，小云帆不再看着其他小孩的妈妈发呆了。      姥姥每天换着样地给小云帆梳辫子，扎小辫的头绳和花布条也尽可能地换着颜色。姥姥多数时，还往小云帆头上插一朵小花，有时小云帆还往姥姥头上带一朵花，姥姥每次都高兴地接受并称赞小云帆。小云帆的小裤子、小裙子换着穿，让姥姥收拾得干干净净。有时候小云帆说要看看爸爸去，姥姥就背着小宝瑞、抱着小丽梅、领着云帆和小七儿，去田间看看。如果爸爸离地头远，她就在那远远地看着，爸爸也远远地看着她，手中的活不能停。每次去，小云帆一定要等到爸爸干活返回地头和她打声招呼再走。      小云帆新家门前，小花园里的粉红的野玫瑰盛开，白色和粉色的蔷薇花也在盛开，黄花菜都长了绿叶、打了淡黄色的骨朵。另外多了一大丛荷包花，粉嘴白边，也在盛开，那是姥姥额外给栽的。出了院门，是自然生长的一丛一丛的马莲花，蓝色的。不远的山根处，就可以看到其它五颜六色的野花。      杨炳钊和社员一起下地干活，皮肤也晒黑了，身体也比来时结实了许多。农忙时节，生产队吃集体伙食。一部分妇女搞伙食，另一部分妇女就跟着男劳力到地里干活，只是进度要比男的慢一些。相比于干农活，妇女们更喜欢做饭，所以，这饭也是大家轮流做的。上点岁数的妇女，就只能做饭了。那时，集体吃饭前，都要有个人领着背一句毛主席语录。那天菜里加了肉，姥爷是打头的，就悄悄问杨炳钊：“今天改善伙食，小杨，你看看今天背哪句语录好？”小杨点头说：“我知道了。” 姥爷高声说到：“今天大家跟着杨炳钊一起背毛主席语录。”      杨炳钊说道：“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忙时多吃，闲时少吃，忙时吃干， 闲时半干半稀。’”大家跟着背了这句不太熟悉的语录后，喊的是训练有素的“毛主席万岁！万万岁！”仪式结束后，姥爷接着说：“毛主席语录的意思是让我们在忙的时候吃点干的，有好吃的，也是忙的时候吃。今天每人两大块猪肉。”大家高兴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领会了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教导。三队像姥姥这样照看小孩的妇女还有两个，这天，这个生产队每人都吃到了这两片猪肉。平时，看小孩的妇女，可以吃集体伙食，也可以单独给小孩子做点吃的。除了领工分外，像小云帆这么大的孩子在姥姥家吃饭，生产队会计会按当时小孩的定量，年终时把粮食拨给看小孩的家庭。      姥爷干活休息的时候也不闲着，要割上两捆柴禾。起初杨炳钊感觉累，干活勉强跟得上。如果是铲地，姥爷会帮一点点。到杨炳钊适应的时候，姥爷割柴禾时会叫上他，告诉他准备冬天的柴禾。但每次姥爷能割两捆，他只能割一捆。      个别时候，收工早，他回到家就开始设计那个走廊。有时去碰碰那个麻袋包裹的长条的东西，就是小七儿非常好奇的那个东西，里面是一面古筝。绝大多数麻袋里的书，他都没动。但他时刻没有忘记找机会教云帆读书识字。现在只是拿出他上小学时的几本教科书、西游记和一本三八年出版的《格林童话》。也是为了不引起麻烦，他把《格林童话》有出版年代和出版社的页撕掉，包上没字的白纸，之后抄上几句毛主席语录。晚上收工后，多数时，回到家就黑天了。黑暗中听听小云帆讲讲白天的小孩子的事，姥姥的事。有时，小云帆会让爸爸讲故事。因为没有电灯，蜡烛和油灯他也没有，晚上不能看书给云帆讲，只能出工前或收工后的空隙看上几眼《西游记》或《格林童话》。云帆妈妈也给她讲过一些故事、教过一些字。读书和爸爸讲故事的事，杨炳钊特别叮嘱过小云帆不要对别人炫耀。这孩子也非常懂事，到现在还没对小七儿和姥姥说过。 ”     由于家乡运动带来的恐惧总在杨炳钊的脑中挥之不去，因此，他与别人总保持一定的距离。虽然他明知道小七儿姥姥姥爷对他们爷俩挺好，他也同样不与他们走得太近。因为没材料，他设计的走廊也还没有做。农闲时节，小云帆也不再天天去小七儿姥姥家了，杨炳钊在整理他的书。       这天杨炳钊还没吃完早饭，杨雨祺坐着洪林赶着的马车来，上面拉了两套双人课桌。洪林走后，杨雨祺说：“姐夫……。”看了看云帆，又改口：“哥，我大伯哥想让芳芳和另外两个孩子到你这来，教孩子识点字。”      “形势还不稳定，这样明着在家里教孩子学习，别引起什么麻烦。你姐走后，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带云帆找个风平浪静的地方，让孩子过上安稳的生活。如果一旦出了麻烦，可就不仅仅是我自己的事了，受连累的还有高书记。我看现在只让芳芳来吧，晚上接回去，悄悄地进行。” 杨炳钊说道。     听了杨雨祺传回来的话，高贵生觉得在理，就只把他女儿芳芳送来。很快，杨炳钊就开始教芳芳和云帆识字、读书、数数。姥姥猜个大概，当知道杨炳钊教课时，她就不来。小七儿以前就自己来这刘家大院玩，这里就好像他的领地，他还继续来他的，不过，这次除了抓蜻蜓找蛐蛐，他还多了个任务。当杨炳钊教课时，他就坐到窗下，一边玩一边听课。除了姥姥领着采野菜、除了下雨天，他都会来，而且听得很入迷，小七儿这样一直旁听到秋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