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度假回来又开始上新的一门课，冯珊珊下课从教室里出来，看见亚当居然抱着一束黄玫瑰，站在教室对面的大树底下，帅得不像话......
冯珊珊面红心跳，慌乱地穿过人群匆匆逃跑。这个男人，阴魂不散，居然找到这儿了？
回到家里，冯珊珊依然心神不宁，脑海里无法抹去亚当深情款款的模样。
屋里乱糟糟的，刘石头的父亲第二天要回中国，一屋子男人扯着大嗓门操着河南腔聊天。冯珊珊没有清静的地方可躲，还得陪着老公王富贵在厨房里忙碌。
当时王富贵穿件半旧的体恤衫脖子上挂个花围裙在剁肉，脸似乎都没洗干净，头发还胡乱地扎在头上，唾沫星子四溅说地正高兴......冯珊珊对王富贵前所未有地生出几分厌恶之情。
那夜，两人半夜吵架，王富贵并没有一如既往地安慰冯珊珊，第一次漠然地把哭泣的老婆当空气。
第二天，冯珊珊红肿着眼睛去上课，下课时又见到亚当，抱着黄玫瑰，帅气的模样让来往的路人无不侧目。
冯珊珊见到亚当依然逃跑，像个受惊的小兔......回到家，面对的却是老公冷漠的嘴脸，冯珊珊感觉到家里的冷意似乎能将自己身体里温暖的血液凝固......
就这样两个周过去了，怀抱黄玫瑰的帅哥亚当成了校园里的一道风景线......周围的人开始说冯珊珊冷血，有些女同学羡慕加嫉妒地调侃道：“你不要？我上了！”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
甚至刘美丽也奉劝冯珊珊：“珊珊，不要一味逃避，即使没感觉，也去跟人当面说清楚，让人死了心，天天这么守着，算什么？难道不用上班挣钱养活自己？”
那天，在小夫妻俩冷战了好多天后，两人又为一件现在冯珊珊已经记不清楚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吵起来，最后以冯珊珊大哭而告终。
王富贵漠然地甩门出去，声音大得吓得冯珊珊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收缩起来。那晚，王富贵没有回来，据说是在车里睡了一夜。冯珊珊哭着睡去，心里充满了寒意......
第二天下课后，亚当又抱着花站在老地方，还是又帅又酷的模样。
冯珊珊鼓起勇气走上前，看着地面冷冷地说：“请不要再来了，我们，我们之间没可能!”
亚当不为所动，像个孩子似地喜上眉梢，紧紧地盯着冯珊珊说：“Angel，你终于来了，你知道黄玫瑰代表什么吗？”
冯珊珊当然知道，黄玫瑰代表热情、真爱，为爱道歉。最重要的是，黄玫瑰还代表着等待，等待属于自己的爱情。
但是冯珊珊没有吭声。
亚当不气馁，霸气地把黄玫瑰塞进冯珊珊的怀里，从裤袋里拿出自己的钱包，打开给冯珊珊看。
亚当给冯珊珊看的是一张冯珊珊的照片，粉色的裙子，耳畔插着一朵白色的栀子花，眉眼含笑，几分娇羞，几分落寞，几分青涩.....照片的边角已经磨损，不难想像有人经常会拿出照片端详抚摸。
冯珊珊的眼里蒙上雾气，才不过五年多，自己也染了人生的风霜。照片上的人，青春美丽的逼人.....真是岁月无情催人老？
亚当慢慢地说：“Angel，这张照片是我从Phlip的婚礼照片上剪下来的，这五年，它一直跟着我，请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
泪珠终于滑出眼眶坠落在地面，无影无迹。
冯珊珊想起张爱玲说的那句话：“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亚当对自己一往情深，从度假回来自己就日夜煎熬，在理智和情感中百般挣扎......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冯珊珊泪眼模糊，抬头，注视着亚当那双蓝得像大海，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溺的大眼睛，腮边渐渐荡起了欢喜的笑意......亚当咧嘴高兴地大笑，张开双臂把冯珊珊紧紧地拥进怀里，唇印了上去......远处围观的人们善意地热烈鼓掌欢呼，冯珊珊闭上眼，告诉自己：以爱的名义，大步向前！
跟亚当摊牌，心里装了另外一个男人，冯珊珊心怀歉疚，无法面对自己的老公。
那天回家，冯珊珊告诉王富贵要搬到刘美丽家住。
王富贵在电脑前正忙着写代码，头都没抬，只是随意嗯了一声表示同意.....王富贵帮冯珊珊把行李搬到家，跟刘美丽客气了几句，对冯珊珊，并没有多余的话。冯珊珊觉得，似乎王富贵对老婆搬出来住很高兴的模样，仿佛卸了一个累赘似的。
自此，亚当每天下班后都会来刘美丽家接冯珊珊出去吃饭，看电影，两个人甜甜蜜蜜，好得像认识好多年......只是除了亲吻和拥抱，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肉体接触。
直到情人节那天，王富贵看到亚当，那令人胆颤的一拳，冯珊珊心疼的肝肠寸断的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心早就做出了选择。
刘美丽不在家，冯珊珊没有经验如何止血消毒清洗伤口。亚当在洗手间用水冲洗着伤口，一副淡定的模样。
亚当说：“挨了这一拳，我心里高兴，你跟他离婚，我们在一起”。
亚当故作没事地咧嘴笑，牵动了嘴角还在流血的伤口，笑比哭还难看。
冯珊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才几天的功夫，真的成了心肝宝贝，伤的是他，疼的却是自己。
亚当鼻青脸肿，衣服又被血弄脏了，情人节的计划被全盘打乱。
情人节的当晚，冯珊珊搬进了亚当的公寓。
冯珊珊才知道亚当的公寓在九曲花街附近，离圣何塞开车需要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每天跑一趟，真心可鉴。
亚当住的是个两居室的公寓，屋子不大，收拾得干净利索，家居装饰高贵大气，显然亚当是个懂得享受，讲究生活品质的男人。
那天，亚当的惨样根本没法外出就餐。两个人从冰箱里找出几片面包，就着果酱，黄油和半截干香肠，外加一人一个苹果，一杯酸奶，草草打发了情人节的晚餐。
然后，两人洗完澡，点上蜡烛，放了音乐，疯狂做爱。
整整一夜，冯珊珊似乎感觉都没怎么睡，欲望像海潮起起伏伏，无穷无尽...... 后来，冯珊珊精疲力尽地入睡，醒来已是次日中午，浑身像散了架，饿得有气无力。
冯珊珊睁眼，看到亚当的青肿的脸庞，和那勾魂的蓝眼睛，满眼宠爱，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冯珊珊马上回想起昨夜*的自己，脸色陀红，羞涩地转身。亚当却把他揽在胸前，亲了一口，甜蜜蜜地问：“亲爱的，跟我在一起，你幸福（性福）吗？”
不知道他问的是那种？总之，都好！冯珊珊娇羞地闭上了眼睛，点点头。
亚当大笑，又亲了亲冯珊珊说：“宝贝，快起来出去买点吃的东西，我快饿死了。”
冯珊珊看墙上挂的钟表，已经是下午两点，麻利地起床，匆匆跑进浴室冲洗一番，随便从行李箱里抽了件连身裙套在身上就要提着包出门。
亚当却喊住冯珊珊扔给她一把车钥匙说：“宝贝，我给你的情人节礼物，趴在公寓楼的停车场出口，红色的那辆。在美国没车哪行？开你的车出去吧。出门向左开出三条街，有一家中餐馆不错，你挑你自己喜欢吃的，我要炒面和酸甜鸡。”
冯珊珊愕然，亚当居然送了我一辆车？难怪他上周吃饭时总跟我讨论汽车.....太突然了，冯珊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亚当却挥挥手说：“宝贝，楞在那干什么？快去吧，我真的快饿死了。”
冯珊珊迫不及待地跑到地下停车场，白天时间，人们都出去上班，停车场没有几辆车，一辆崭新的红车趴在那里，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红色宝马迷你。
冯珊珊也听说美国人在金钱上即使是家里人也分得很清楚，所以并没期望亚当会对自己有多大方。
一周前冯珊珊告诉妈妈手头紧，杨医生爱女心切，马上打了三万美金到冯珊珊搬出来后新开的银行户头。
亚当给自己的情人节礼物居然是一辆宝马车，真有心，真大方。亚当是真心爱自己，冯珊珊想着心里甜蜜。
那天下午，两个人填饱肚子，身子又粘在一起，直到累得精疲力尽，沉沉睡去.....
晚上，亚当叫了外卖。两人坐在餐桌前，烛光，红酒，钢琴曲，冯珊珊本来对意大利通心粉没什么兴趣，但跟亚当在一起，甚至觉得再普通不过的西红柿肉酱面条也变得可口美味。
其实冯珊珊后来才发现是亚当刻意营造的高雅浪漫的气氛导致了她的这种错觉，还是红烧肉和青菜更合她的胃口.....
接下来的日子幸福溢满冯珊珊心间，若是亚当今天早上不曾说过那句话，就更完美了。
今天早上冯珊珊来见王富贵之前，亚当看着冯珊珊的眼睛认真地说：Darling，I love you. Very much! But I am sorry I cannot marry you . I h*e a fear of Marriage. Someone said marriage is a pot of shit covered with honey. Once you eat the honey, the rest of it? Just a matter of time how long you’ll finish the shit.”
（亲爱的，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但是我很抱歉我不能跟你结婚，我惧怕婚姻。有人曾说，婚姻是屎罐子上盖着一层蜜，一旦你享受完甜蜜，剩下的无非就是花多长时间吃屎的问题。）
冯珊珊乍听这话扑哧一笑，觉得这个比喻可真粗俗。笑完之后，冯珊珊的心里却咯噔了一下，隐隐生出几分不安。
看来东西方文化还真是差异很大，中国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总想着娶进家门......面前的这个西方男人却直言不讳地告诉自己他没打算结婚，虽然两人的爱意正浓。
也许亚当从小父母离婚，见证了婚姻阴暗的一面，所以害怕步入婚姻殿堂......等到他沉湎于爱情的甜蜜里无力自拔，会改变对婚姻的态度，冯珊珊在心里安慰自己。
冯珊珊觉得这段关于婚姻的理论太偏激，若婚姻的存在都免不了吃屎，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的人勇往直前地冲进围城？谁会贪恋吃屎的生活？
此时的冯珊珊被从天而降的爱情冲昏了头脑，根本没考虑结婚等长远的事，只贪图享受眼前的欢爱，哪怕亚当是杯毒酒，冯珊珊也会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这么多年积蓄的情欲，像泄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世界末日来临，只要亚当在身边，冯珊珊也无所畏惧，想象着自己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女主人公搂着心爱的男人笑容甜美地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