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之龍脈(三)

    “溲”之從“大小便”全能,至專司“小便”一衙,非爲罕例。此種詞語轉變,似爲漢語之一法。類如“出恭”。古代掄材舉士、擇賢良方正,以科舉作規、尊孔孟爲範,亦步亦趨、恭恭敬敬。據載以元朝伊始,场内設“出恭入敬”之牌,謹防士子擅離座位。士子入厠須领此牌。因之士子圈内稱入厕为“出恭”。並谓大便爲大恭,小便爲小恭。當時之“恭”可大可小,如元代关汉卿在《四春園》第三折中寫道:“俺这裡茶迎三島客,湯送五湖賓,喝上七八盞,管情去出恭。”喝多了的出恭自是小便。但再往後則專用於大便了,如《西遊記》第二十九回:“沙僧,你且上前來與他鬥着,讓老猪出恭來。”借口喫多了,便不用明言此爲何意。今日更是如此,如张天翼的《兒女們》:“他們還把人家的祖宗牌位扔到茅房裡,拿《論語》、《孟子》撕碎了去出恭。”出恭需用紙,則當是大動作也。

    古語中“溲”字動名兩用。當動詞者如“溲便”。晉代葛洪在《抱朴子•刺驕》中曰“或濯脚於稠众,或溲便於人前。”此溲爲動作,且當人面前小解,可見國人自古卽有當衆小便之傳統,那今大陆网民捍衛之“中華民族尊严”,確實乃華夏所固有之傳統耶?而《魏書•苻生傳》載:“常从舆上溲便,輦者谓之天雨。”位高則更可隨意,且美名焉。這就非止是傳統,而爲聖恩普降,光榮焉。

    此類中尙有“溲溺”,專名小便,如《史記•酈生陆賈列傳》:“沛公不好儒,諸客冠儒冠來者,沛公輒解其冠,溲溺其中。”知否,這“溲溺其中”當爲無尙榮耀,若不溲尔,則鬼怕是要敲門了(類於現今之紀委)。溲尔是瞧得起尔,不溲尔是鄙視尔,竪子無識好歹。况爺溲出寳,尔能乎?

   但千古之儒子儒孫似未領情,淸代张晋在《读“史记”四十首 其二十三 骑昌项》詩中寫道:“怪事咄咄笑千古,骑项问我何如主。而公慢侮自昔然,溲溺往往污儒冠。” 此類用法沿續至今,如清代薛福成的《庸盦笔记•述异•柁工谋财酷报》:“是夜客到船尾溲溺,柁工推而堕之於江。”而袁枚的《续新齐谐•大通和尚》則更灑脱“我食则食,我溲溺则溲溺,是眠则眠,汝能照样行乎?”時至今日爺想説而不讓説,忍之,爺想尿,尔還能來堵着,天道尙存?

    若尔眞禁爺溲,爺只好咒尔溲血。“溲血”典出《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故其三阴摶,溲血如前止。”“后二十餘日,溲血死。”曾記否,溲血而死者爲“人民的好總理”耶,讓尔溲血乃擡舉尔等,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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