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有我在,他还能把你咋样!我跟着你!你装得高兴点儿,咱不要把柱子的满月过砸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给咱柱子上户口,我都跟那狗日的说过多少回了?每回他都说是没时间。他是把这事儿一拖再拖,现在就更不能得罪他啦。”根全一边说一边拉着凤喜往屋里走。
“爹,娘,啥事儿?”
两个人站住,一看是春儿,根全笑了笑说,“没啥事儿,就是村长要让你娘给他敬杯酒。”
“我娘不能喝酒,她要奶柱子!”
春儿说着冲到爹娘面前,根全在后面喊着,“你这妮子要干啥?回去吃你的席去!”
话还没说完,春儿就已经跑到了里屋,“村长,我娘奶娃,不能喝酒,我敬你一杯咋样?”
“那当然更好啦!”村长嬉皮笑脸地看着春儿能掐出水的脸蛋儿和出挑的身材。
这时根全和凤喜已经跟了了进来,村长指着他俩说,“你看,你俩还不如咱春儿爽快哩!”
这村长已经五十多岁,身子精瘦,皮肤黝黑,有点儿三角脸,俩眼小小的,下巴还留了几根山羊胡,春儿看着他就反胃。
根全拉住春儿,“村长你不知道,咱春儿没喝过酒。春儿,你出去,这是大人的事儿,你瞎掺和啥?”
这时村长已经递了一杯酒到春儿面前,“来来来,啥小孩子?人家可比你这当爹娘的懂事儿!”
春儿二话不说伸出手要接过酒盅,村长手却没松开,一把握住春儿的手不放,送到春儿嘴边,再把杯子举起,“喝,我看着你喝!”
春儿实在呛得不行咳嗽了几声,赶紧咽下酒才把手从村长手里抢了回来,然后说,“村长,你看这总行了吧。”
“行啦行啦!”村长嘿嘿地看着春儿笑着,摸了一把山羊胡子,“根全,你说你穷嘻嘻的,婆姨和妮子都长得好看,咋这么有福气?"
根全和凤喜没想到春儿冲了进来,也没想到那老不死地握住春儿的手不放,心里直心疼春儿。
俩人苦笑了一下,没说啥,追着春儿出来,看见春儿在厨房里使劲儿用肥皂搓手,凤喜看着自己的妮子,手还没放到她的肩上就哭了,“妮子,娘对不起你!”
“娘,你哭啥?我这不是好好地?”
春儿这一说,根全恨不得搧自己的脸。这时有人过来问,“咋啦?”
根全看了春儿一眼,回答,“没事儿。你去吃席吧。”
那人走了以后,根全黑着脸就往屋里冲,凤喜一把拽住了他,“你要干啥?”
“干啥?他妈的,我一刀子剁了他!”
凤喜抱住根全的身子不放,“人家是村长,村里的大小事情都说了算,咱柱子的户口还上不上啦?得罪他有啥好处?再说,出了人命案,把你抓走了,咱这一家子咋活?咱先忍一忍,出去招呼客人,完了再说这事儿。”
根全站在原地不动了,握紧了拳头,“今天老子就先饶他这一回!”
凤喜只好把眼泪收了回去,拉着春儿回到了席桌上。
吃席的人走了以后,全家和根全的俩连襟都忙着把碗筷都洗了,桌子板凳还给乡亲们,扫了院子。
天黑了以后,根全和春儿坐在炕头上,对春儿说,“爹没本事儿,让我妮子受屈啦。”
“爹,受啥屈?我啥也没少,要是我娘喝了酒,对柱子不好嘛!咱不说它了,算算账吧。”
根全擦了擦眼角,“好,咱就算账!”
父女俩算了半天帐,其实这满月办的一点儿钱也没挣,还赔了几毛钱,因为村里人上一份薄礼,全家人都来吃饭。
满月酒喝完没几天,计划生育的风就一股脑儿地刮进了农村,一家一个孩子,凡是生了一个的孩子的,就要做绝育手术啦。前几年也挺说过这个政策,这小山村偏僻一些,好像这政策跟自己没关系,村里的人没当回事儿。
根全怕这时上户口更不好上,赶紧拿上一条烟去找村长,村长坐在自家炕头,根全站在地上,赶紧给村长点了一支烟。
村长接过烟,不慌不忙地抽着,义正言辞地说,“现在全国上下到处刮着这一股风,你家已经生了好几个了,又生了一个,上户口忒难啦。你说,你咋生了这么多?”村长一边说还一边摇着头。
“我说,村长,咱柱子不是刮这风以前生的吗?他娘怀他的时候谁能料到有这事儿?咱村人不是该生的还在生吗?我就这一个娃,不能让他成了黑户吧?”
“要上也行,出一千块钱!”村长猛地抽了一口烟。
“一千块?”根全都快跳了起来,“我家总共也没有二十块钱,柱子过满月的钱还没还呢!再说啦,这计划生育刚开始,村里还没有政策嘛!”
“政策就从现在开始,上一个户口一千块!你上不上?”
“村长,你先给咱上了,我有钱的时候补上!”
“补钱?你哄三岁小娃儿呢!你穷得咣咣地,猴年马月才能补上?”
“村长,你也知道我穷,你看,乡里乡亲的,你就帮个忙,我全家都。。。”
村长狠狠地把烟掐在炕头边,打断根全的话, “不想出钱也行,让你婆姨一个人来我家一趟就行。要不,你家春儿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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