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奶奶讲那过去的事情(19)

时间长了,奶奶不免产生了新的寂寞,她说澳洲这地方只见树木不见人,一天到晚就像住在乡下,带她去CBD她也觉得不热闹,只有参加什么活动或看游行时,奶奶才会觉得好,因为有人气。提醒奶奶说老家本来不就是乡下吗,现在我们是返璞归真了。奶奶说老家的乡下人气也很旺的。再说自己在单位住了几十年了,已经是单位里的人了。大家给奶奶买来好多磁带,录像带,还珠格格,西游记,红楼梦,上海沧桑,三笑,刘三姐,天仙配,五女拜寿,卷席筒,朝阳沟,等等等等。奶奶学会了自己开电视,放录像,还珠格格是她的最爱,看了一遍又一遍,几乎可以把台词背下来。

奶奶的大重孙成功报考医学院,接到通知那天,奶奶说了一句什么顺口溜,原话没记住,意思是告诉我,你的儿子成了医生,也就不再是你的了,是病人的。好精辟啊,现在的儿子,真的把医院和病人放在第一位。闲暇时回家,如果我说身体哪儿可能有病,指望他给看个病,他的回音总是“你最好去看你的家庭医生”。

2004年圣诞节我们外出渡假,大重孙和奶奶留守家里。奶奶去门前的信箱取邮件,重重地摔倒了,重孙儿判断摔坏了胯骨,立刻叫了救护车把奶奶送进医院,24小时陪伴左右。奶奶看着这个大重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对她照顾和陪伴那么仔细,和医生护士交流那么融洽,对大重孙的信任和依靠度飙升。我们回家后,准备把重孙换回家休息。奶奶却不让这个只上了一年医学院的重孙离开,要陪她进手术室以后再回家休息。重孙也不放心太祖母,再者他和医生们更容易沟通。于是,奶奶在医院的一切手续就由重孙出面了。

奶奶手术后住康复中心,重孙也经常去看老人家。不管别人是否听懂她的话,奶奶逢人就说这是她的大重孙,救了她的命,是她的福分。护士们听说这个年轻人是学医的,总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他说“remember, be nice to the nurses”。奶奶看着听着他们的对话,总以为护士们都在夸她的大重孙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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