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来西安做什么?”何以容冷着脸问。
“当然是想你了啊,你的电话一星期都不通了,我很担心,所以........”
“算了吧!”何以容不怎么客气地打断了许瑞安的甜言蜜语道:“你说你今年无论如何都要正式提出离婚的,但我看你家老爷子大寿时的照片,你和于霞手牵着手亮相可是恩爱得很,什么离婚,媒体根本都没有半点风声出来,骗鬼啊!”
“媒体不知道,只不过说明我们的保密措施做得好罢了。再加上这次的离婚是老爷子亲自和于家提出来的,所以于家也会低调处理不会到处嚷嚷,我告诉你,于霞这边用不了多久就会点头了,她自己家的长辈开了口,她也就坚持不了了。我和她和平分手,你以后嫁给我不就少听很多闲言碎语了吗!”
“我嫁给你?你真有娶我的打算吗?你们家能看得上我这种小门小户的么!”何以容十分难受地问,就算他现在能娶她,如果她生不了孩子了,嫁入许家不也就是走个过场么。
“我现在是什么年龄了!又不是毛头小子。已经老老实实听了他们一回,现在他们不会逼太紧了。老爷子已经说了,只要是身家清白,大方得体的就行了。”
“我想你可能说漏了关键的一条。”何以容非常冷静,并无一丝兴奋,“最关键的是还要能尽快给你们许家开枝散叶的对不对?”
“孩子肯定是要生的嘛,咱们以后努力造人不就行了吗!”许瑞安不知道何以容为什么还这么生气,边说边伸臂想要搂住她,后者却是冷淡地滑了开去。
许瑞安的脸色变得有点尴尬,觉得何以容的态度似乎有一百八十度的大变化,正要问她到底怎么了,一辆路虎开过来停在了何家大门外,优雅下车的人是秦晚来!
何以容瞥见秦晚来略有些慌乱,但努力不让这种慌乱在脸上显现出来。无论是秦晚来还是许瑞安发现她的欺骗,她都很难做人的了。
好在,秦晚来现在对何以容的事并不关心。何以容帮他开了门之后,他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就径直往里去了,经过许瑞安时也只是随意扫视了他一眼,没有停步结识的打算和心情。
秦晚来这样的姿态,让许瑞安有点不爽,但也不是特别计较。他的家庭教会了他,处变不惊,在自己不熟的场合,对待任何态度的人都不要有什么不满的表情,即使有不满也是放在心里面就好。
何以容开了大门让秦晚来进来之后,没有马上关上,仍是敞着门道:“你走吧!我们的事以纯没和其他任何人说过,你在这里让我很尴尬。”
“我让你丢脸了吗?”面对何以容的冷淡甚至是驱逐,许瑞安可以将不满直接表达出来。他本以为不管何以容因为在上海发生的事多么的怨他,见了他来西安看她总应该是高兴的吧,结果她却一幅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们关系的样子。
这种不情愿好象还不是出于害怕别人知道后会闲言碎语瞧不起她,而更多的像是不愿意再和他有任何关系了,所以要将过去的一切悄悄埋葬掉一样。
“我不想和你吵,你应该明白这不是什么怕丢脸的问题。我自从跟了你就已经是不要脸的第三者或者说情妇了。除了怕我父母知道后会难过会痛心之外,别的人怎么看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越是这样不利的时候越是不能示弱,不然许瑞安更会怀疑。何以容红了眼圈,泛着泪花继续道:“如果还有一点点为我考虑的心,你就不应该突然这样跑到以纯家里来让我尴尬得想要死掉,我和你一起这么多年了,在北京!你的地方,有做过一点点让你为难的事吗?”
听何以容这么说,许瑞安觉得自己也是来得有些冒然了,不过他也没想到何以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也是因为急着想见你,才跟小静一起过来了。小静是我的堂妹,也是你堂妹何以纯的同事。我上次来西安去医院看小静的时候就见过何以纯了,她的小孩现在不是在生病吗?我过来看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我没想当着其他人的面表示和你认识,是你这样拉了我出来说话,反而让人家知道我们........”
何以容想想也是她太激动了,她和许瑞安本来就有默契,在外人面前随时是可以装作不认识对方的。可刚刚这种情况下,她乍一看到许瑞安能不吃惊能不害怕吗?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秦晚来都凑着这个时间过来了,她是否在劫难逃了呢?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你回屋吧,我在外面静一静,一会儿再回去。”已经这样了,何以容也无可奈何,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何以纯和秦晚来还有杨梅不会在许瑞安堂兄妹面前说到欢欢的身世,不然一切都完了!
许瑞安见何以容脸色苍白,形容憔悴,整个人比上次分开时还要瘦上许多,以为她仍在为失去孩子的事痛苦,所以才对他态度不好。想想心里也有几分怜惜和懊恼,上海的事确实怪他不地道,如果他当时不跟于霞走,不把她一个人丢下,他们的孩子也就不会突然没了。
“如果我在这里让你不舒服的话,我一会儿就走。我还住上次的酒店,你晚上过去我们再好好谈好吗?”
“好。”何以容迅速答应,转过身不再看许瑞安,似乎是很难受的样子。
许瑞安见何以容瘦削的肩微微颤抖,很想再安慰几句,但伸出的手还是缩了回来,叹了口气便回屋里去了。
“瑞安哥,以纯家的院子挺漂亮吧,我可最喜欢这种老房子了,种了那么多花花草草,一看就特舒服。”看见许瑞安进屋,许静马上大声道,不过她的话还是有点分寸的,这会子屋子里有秦晚来这个外人在,她可不会随便拆许瑞安的台。
许瑞安进门之前,脸上就已经挂上了云淡风清的微笑,这对他来说是再容易不过了。听许静这么一说,笑得更是灿烂了几分:“确实很漂亮,那些菊花很亮眼,我看到墙边有几颗好像是果树,如果是春天的话,肯定更漂亮。对了,小静,我刚刚接了个电话,恐怕不能多待了,你是在这里再玩一会儿还是和我一道走?”
许瑞安不动声色地看着许静,既使眼神里看不出明显的示意,这话意许静还是明白的,他不打算在何家继续待下去,甚至希望她能一块儿走,也不知道何以容跟他在屋外说了什么呢,时间也不长,应该是何以容觉得尴尬想让他们离开吧。
“我当然和瑞安哥一起走啦,以纯这么忙,我可不好意思赖在这里吃晚饭。”许静说着俏皮一笑。
何以纯道:“没关系的,我今天买了挺多菜。”
“不啦!以后吧,等欢欢的病好了,我肯定还要来吃你亲自做的饭菜的。今天我带了那么大一个钱包出门,不愁没有大餐吃了。”许静冲许瑞安呶了呶嘴,笑眯眯地道。
许瑞安回以一笑,默默认了。眼角扫过站在厨房门口的秦晚来,后者对客厅的他们一点兴趣也没有,正弯腰接过那个叫欢欢的小丫头举手递给他的一块点心还是什么。
“那我们走啦,不打扰你了。今天你们家人多,等没这么多人的时候,我再来陪欢欢玩。”
“总是麻烦你.........”何以纯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她不怎么看许瑞安,因为她和他实在没什么可说的。而且,没见何以容进来,她也有点担心。对于许瑞安这种突然登门让人措手不及的做法,何以纯也有些反感。这男人也太自我了,像是一点儿也没为何以容着想一样。
“咱们可是好同事和朋友,别老是这么客气。好啦,走了!你这里还有客人,不用送了!”
何以纯仍是将许静和许瑞安送到了门口,院子里却没有看见何以容,许静也张望了一下,心里可是充满了好奇,一出门就忍不住问许瑞安了。
“怎么样?瑞安哥,我刚刚可是和以纯说了我和她有可能会变成亲戚呢!”
“傻丫头!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得这样早,我和以容的关系毕竟还没公开,你和以纯谈这个事,人家也会尴尬的。”
“知道啦,我也只说了两句就打住了。何以容呢?怎么没见她的人了?刚刚她的表情可是挺难看的。”
“是啊,她看来还在生我的气。”许瑞安皱起了眉头,在许静面前他不用掩饰自己的烦恼,也不用装出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这次见面我感觉她的变化很大,自从没了孩子后她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怨恨我。”
“有可能哦,失去孩子对女人来说打击真是挺大的。欢欢只是以纯领养的孩子,现在病了,她和她小姨都愁得不行。就别说亲骨肉了。没出生的孩子对你们男人来说可能还算不上一个生命,但在女人的肚子里待过,女人早早就有了血肉连心的感觉,骤然失去,那种难受是你们男人无法想象的。”
“你现在倒成了专家了。好啦,不说了!你选个好地方去吃饭吧,给你爸妈打一下电话,让他们直接过去。”许瑞安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难受难受难受!他知道何以容很难受,他也难受,但难受又能怎么样?那个孩子反正是不可挽回了,已经无法改变的错误,许家人教他的是,赶紧揭过去,想都不要多想!以后坚决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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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容并没有离开,只是从侧面的小道绕去了后院而已。那条小道有树挡着一般人刚来时不会怎么注意,而后院其实也很小,但有一个可坐两人的秋千架和几颗月季,象一个小小的秘密花园。
何以纯绕过去看到何以容时,她正默默流着眼泪。虽然说何以容的痛苦一多半是她自己造成的,但作为姐妹,何以纯仍然为她感到惋惜也替她难过。许瑞安的到来肯定让何以容很害怕吧,女人只要陷入感情就会很被动也很容易犯错。有些错只是一念之差,但后果却是难以承受的。
“他们已经走了。”何以纯走近道。
何以容听到声音有些紧张地抬头,见是何以纯才放松了些,她现在的样子看着像一只惊弓之鸟。
“我该怎么办?以纯,我该怎么办?瑞安说要和于霞离婚了,说想和我结婚,可如果让他知道欢欢的事,真不知道他会怎么对我!”
“你现在还考虑嫁他吗?”何以纯瞪大眼睛完全不赞同地道:“如果你告诉他说你以后可能再也无法生孩子了,因此不得不分手,这样的话,他可能还会感激你,也会觉得愧疚。就算将来欢欢的事被他知道了,也时过境迁,多半不会追究什么了!可要是你嫁了他,到时候可就很难自圆其说了,到那个时候谁也帮不了你的。”
“我........”何以容一时语塞,她的心确实是动摇中,想过就算生不了孩子,哪怕能做一回许瑞安明正言顺的妻子也好,不然这些年所为何来。
但何以纯说的也没错,假如现在因为不能生孩子和许瑞安分手的话,许瑞安对她会有愧疚不会找她的麻烦。欢欢的事晚一些知道了,他应该也只是会将对她的愧疚给抵消觉得再也不欠她什么再也不会给她什么而已,不至于非要和她算老帐。可如果连不能生孩子的事也瞒着他,装着若无其事嫁给他的话,将来所有事情一穿梆,许瑞安估计就会翻脸无情不知道会怎么对她了。
“我觉得我在西安待不下去了,在这样下去我会崩溃的。”也许逃得远远的,才能放下心中杂草一般铲除不尽的执念。
何以容这种深受折磨的样子让何以纯有些不忍:“那你出去旅行吧,到处走走散散心。”
“那欢欢怎么办呢?我真的太对不起她了!”
“已经这样了,别想那么多了。我觉得你必须要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不然接下来怎么办你也确定不下来,一直处在这种矛盾之中就永远都这么痛苦。欢欢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出去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心里有了决定再回来。”
不管是好还是坏,都得有个决定才好。处在矛盾和犹豫中的人是最不可能安心和快乐的,何以纯自己已有体会。而且何以容现在的问题是许瑞安和秦晚来两个男人都无法接受的。如果继续纠结着,捅开了那层纸,她可就想选也没得选了。
何以纯还是希望何以容能想通,彻底放下许瑞安,抛开过去的那一段和秦晚来重新开始。那样的话欢欢的未来会有父母同时陪伴,这对孩子来说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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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和你解释得很清楚了,HLA配型不理想你的骨髓不能用。”周立人看着姜雅很是头疼,他去了德国一趟才回来,时差还没倒好人本来就挺燥。这种小丫头还跑到医院来当着其他人的面质问他,认为是他不让她做捐献人,真是可笑!
“之前明明说可以的啊,为什么现在不行?”姜雅冷笑着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有人适合捐骨髓,你和叶向东认识,想把这个人情给何以纯对不对?所以故意说我的不合适,真是太过份了!”
“你!”周立人不知道姜雅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一时有些气结。
“我什么我,我知道检查结果的那天就听到护士议论了,说那个小丫头运气真好,一下子检出两个适合她的骨髓来,有的病人等好久都等不到一个。另一个我开始还不知道是谁,现在已经打听出来了,就是何以纯!”
周立人恼火地看着姜雅,他没想到医院的护士会这么大嘴巴,看来何以纯的事瞒不住了,真是麻烦!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何以纯既然故作清高不肯嫁给秦大哥,干嘛还要来装好人!你一定要用我的骨髓!”姜雅见周立人无话可说,气焰更盛。
周立人气愤回道:“你瞎嚷嚷什么?谁他妈瞒着你了!何小姐怀了孕,根本就不能捐骨髓!你的要是适合怎么可能不用?也不用弄到现在还得去找捐献人!”
“是吗?”周立人这么一骂,半点不像作伪,姜雅倒是怔住了,“我的骨髓真的不能用吗?”
“当然,我们正到处在找其他适合的人,拜托你别添乱了!”周立人说完转身走人,他现在又困又头疼,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真不该这么敬业直接回医院的,得赶紧找个地方躺会儿去。
原来是真的不适合,姜雅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郁闷地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才缓缓迈着步子离开医院。临出医院门口,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到秦晚来好象还不知道何以纯的骨髓也适合欢欢吧。
她的消息还是不够灵通,何以纯竟然怀孕了,会不会是秦晚来的?想到这里,姜雅又傻了眼。不行!她得弄清楚,如果孩子是秦晚来的他们没理由还不结婚啊。如果不是,那何以纯因为怀了别人的孩子而不救欢欢,秦晚来要是知道了还能把她当成圣母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