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佛的足迹

曼谷,佛的足迹


曼谷的冬日,热得跟中国北方的夏天似的。我们三人走在街上,都一头汗。

听说要去卧佛寺(Wat Pho),小女儿就问:“Daddy,为啥看那么多的佛呀?”言下之意有点觉得无趣了。

“咱们吃冰淇淋怎么样?”我答。貌似答不对题。但女儿就一声“hooray!”,表示赞同我是某人肚子里的蛔虫。

母女俩随便就要在街边的小铺子买果汁冰吃,我没劝住。唯一能做的是自己不吃。喝瓶水。两人吃得开心,表示自己肠胃超人。至少肯定超了大旅的破肠胃。只是未料两人在泰国没事,去了暹粒之后,才尝到了柬埔寨人民的厉害。此是后话。

卧佛寺就在大王宫的南面,仅一条街之隔。从大王宫步行过去3分钟就可以了。

“Wat Pho”是卧佛寺泰文名字的罗马字拼写。泰文“Pho”源自斯里兰卡僧伽罗语[Sinhala]“Bo”,因此“卧佛寺”正确的翻译应该是“菩提寺”。而“菩提寺”这个名字的来源就是印度比哈尔邦菩提伽耶的摩呵菩提寺(Mahabodhi Temple)。当然,“摩呵”是伟大的意思,泰国人自觉不能如此自大。因此就叫菩提寺。

不过约定俗成,坳不过习惯,我还是继续叫它卧佛寺吧。卧佛寺中最有名的是大卧佛,并且还是泰国最大的。以前大城的三塔寺(Wat Phra Sri Sanphet,音译“帕司山碧佛寺”)曾经有过一座大卧佛。1767年,缅甸攻占了大城,把卧佛上的金子剥走,捣毁了卧佛,还一把火烧了三塔寺的大雄宝殿。后来郑信夺回了大城,义子郑华得了泰王位(罗摩一世)。郑华命收集卧佛破损的残片,集中到曼谷卧佛寺,在此重修了大卧佛。卧佛寺的大雄宝殿也是依样画葫芦,照抄原来三塔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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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佛身长46米,高15米。整个大雄宝殿几乎就正好能够装下这尊大卧佛像。在这里卧佛的面容相貌似乎也更像泰国当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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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意转到卧佛的身后,看看大塑像如何处理卧佛的背部和后脑勺。

佛像的头部通常塑造成一头螺丝卷发。这些一小卷一小卷的东西其实不是头发。那它们到底是什么?我读到过几种说法,其中的一种说法讲这些是护法的蜗牛。佛陀悟道时,天气太热,地上的蜗牛纷纷爬上他的头顶,给他输送一些凉气。想必蜗牛性凉;另一种说法,讲菩提树上的白格子,它们也要护法,就冲着佛陀的头拉鸟屎,因为白鸽屎也性凉。。。。。。无论这些动物的动机是什么,我觉得传说还是有其可信之处。想想野外之地,大树底下,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上的蜗牛爬到头上,树上白鸽往下拉屎。。。。。。这都是很自然的事情。这也同时启示我,修佛悟道不是一件浪漫和小资的事情,却往往要有苦行甚至舍生忘死的精神准备。

这是卧佛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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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卧佛的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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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在仔细地看看卧佛的脚底板。卧佛的足底由贝母镶嵌而成,镶嵌出了佛祖的108个吉运特征(108 auspicious distinctive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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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108种吉祥好运吧?”老婆问。

“对啊,这可是直接从佛祖身上传出来的好运气哦,”我笑道。

“可是,”老婆看了看旁边的标记牌,低声说,“不许用手触摸哎,”言下颇有为了不能碰这108种好运而遗憾。

“没关系啊,”我说,“庙里知道大家的心思,所以摆了这么一长排吉运铜罐在那里,”我用手指了指沿墙根那一排齐腰高的铜黄色圆形容器。只见早已有许多人排着队,依次向这108个铜罐子里扔钱币。据说要一手仍钱进去,另一只手同时触摸铜罐。108种好运,谁会错过呢?老婆和小女儿也乐颠乐颠地照着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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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当代中国人,我们每个人都熟悉108这个数字,最熟悉的可能就是《水浒》里的108个梁山伯好汉了。其实中国传统文化里,108这个数字早已有着不解之缘了,比如我们常见的佛珠,它的数目一般都是108颗。为什么是108颗?因为要去断除108种烦恼。为什么是108种烦恼?大藏经《十方菩萨品第十三》里有佛陀的回答;又比如佛寺里敲钟要敲108下;其他比如一些现存古代建筑,例如北京天坛的最下层栏板有108块。祈年殿每层有石栏108根;拉萨大昭寺殿廊的初檐及重檐间排列着108个雄狮伏兽;西藏的佛塔塔身的佛龛构成数为108;青海塔尔寺以大经堂最为雄伟,堂内有直径1米的巨柱108根;宁夏有12行的白塔群,总计也是108座等等。这些数字都不是巧合,而是根植于佛教的传统。

佛教传入中国以后,佛教的许多传统也逐渐地融入中国文化,变成了中国文化传统的一部分。而佛教本身又是继承和植根于印度教和印度文化传统。比如108这个数字,在婆罗门教里,108这个数字的“1”代表最高的神和最高的真理;“0”代表无;“8”代表无穷和一切。108几乎就是教义的理论基础;而且在婆罗门教和后来的印度教里,为大神Vishnu服务的挤奶少女(挤牛奶)一共是108位,她们代表了对大神无条件热爱和奉献的典范。因为这样的缘由,108这个数字就具有了宗教理论上的和宗教情感上的、双重的非凡意义。

再来看看足底中心部分的截图。除了佛足常有的法轮图案之外,这里还描画了印度教吠陀经里的众神之首——因陀罗(Indra,后来是佛教里的帝释天),他正端坐在须弥山顶之忉利天。Indra与Brahma同为佛教的护法主神。作为护法神,他的主要职责是保护佛陀、佛法和出家人。比如佛陀在树下修道时,恶魔进攻扰其禅思,Indra马上吹响贝螺,保护佛陀;佛陀涅槃时,Indra又显身,念诵颂诗;他还保护佛陀的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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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Indra,顺便提一句曼谷市中心的四面佛坛。四面佛坛的真实名称,叫做Erawan Shrine,译作艾拉宛神庙。Erawan是Indra的坐骑——一身三头的大白象。那么,为什么本来应该供奉Indra的神庙反而换成了供奉四面梵天呢?根据传说,1951年政府投资的艾拉宛酒店(Erawan Hotel)开始兴建,施工期间经常发生事故,四年过去了仍未完工。于是在高人指点下,恭请比Indra神威更高的四面梵天坐镇。于是酒店顺利完工。

佛的足迹,一路从古代的印度传统走来,又踏入各国各民族的文明,并留下不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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