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松进行曲四

生活在新西兰,随手捻几片草叶与朋友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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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晴朗的天


2014.8.23.晴天。今天是“一路有你”第三次在这里训练了,我已经在这里走过两个来回,成绩分别是3小时19分、3小时5分。上周三和老伴一起走出的接近3小时的好成绩,让我看到希望,觉得自己有冲刺3小时的实力。老伴的表现也可圈可点,一直连跑带颠地跟着我,因照相少走了几百米,几乎走完全程。


今天下午几乎每个人都有事,一致希望早开始早结束,早晨7:00就来到起点(零公里处)。今天有四位新朋友加入,老伴和阿香本来就不打算走全程,计划和从市中心逆向走来的FRIDA会面后,就去喝咖啡。


7:07分,队伍出发,我走在最前面,八个人成一个团队,不分层次,一起朝前滚动。我的想法很简单,已经知道自己的能力如何,底线在哪里,已经能够分配好体能,掌控好节奏,今天的任务就是加入第一阵营,把成绩再提高一点,争取进入3小时以内。


龚律师和NATASHA跟在我身边,TONY告诉大家:刚开始,幸福的感觉都是一样的,走不动了,则各有各的痛苦。前面三公里处的红房子,就是痛苦的分水岭。这不是戏言,是他几次走下来的切身体会。


按新西兰的说法现在是冬末,阳光明媚但温度依然很低。时逢涨潮,一湾懒懒的碧水轻轻地涌动,整个海面像婴孩的屁股,虽有起伏但无一丝褶皱。荡漾的水波应付差事似地把远海传来的弱弱能量,轻轻地抚向沙滩,碎碎的涟漪小得还不如追逐抛球的小狗所荡起的浪花。海面没有风,连微风都没有,凉凉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慵懒的周末,我们似一团疾速滚动的彩色球,在溜狗散步的人群中穿行,虽见怪不怪,但也有些扎眼。


 


2.技术的竞技


NATASHA步幅很小,穿一双登山鞋,趴沓趴沓地走在我的旁边,跟不上了,就跑几步,蹿到我的前面。很自然,她跑到前面,又刺激我加快步幅频率。一开始就拼全力向前奔,不符合长距离比赛的节奏。无奈何,我试了一下以前从未用过的招数,走起标准的“竞走”步伐。我对NATASHA说先试试这种步伐,看看能走多远,以前在跑步机上走过,但从未超过10分钟。


脚跟着地,重心上提、前倾,让重力产生一个水平分力。扭臀送胯以大腿带动小腿,双臂在胸前摆动以维持中心前移后的平衡。整个身体没有上下起伏,如踩着一双轮子向前平移。一开始感觉小腿肚很紧,走了几百米就不得不恢复原来的姿势。但明显地感觉到,“大步流星”的步伐很不适合快速前行的节奏,而“竞走”步伐却很省力。于是乎又走起这专业步履,似乎适应了一点,比刚开始放开了许多,心想这回坚持时间长一点,试试极限在哪里。


趴沓趴沓,NATASHA和龚律师又跟上来了,我们三人慢慢地和大伙拉开距离,形成一个先锋梯队。我像一只上满弦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前冲。10分钟,30分钟;1公里,3公里,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能将这种专业技术,应用得如此得心应手,我有预感可以坚持至全程。


7公里处,前面只有我一个人,NATASHA和龚律师约落后40米,TONY和张老师也在80米开外。我第一个迎接了从市中心方向走来的队友FRIDA,接受了亲切接见并孩子般兴奋地对她说:


“今天我是第一名!”


八公里,九公里,就要到折返点了,为了团队的荣耀,先锋梯队的三个小伙伴手拉手一起冲到标识杆灯柱,成绩是1小时20分。令人震惊的是,实力雄厚、不甘落后的TONY和张老师,竟然追上来了。


我们五个人一起往回返,走出市区后,TONY开始发力。他今天受刺激了,我们一起走过四次半马,每次都是我垫底,今天的爆发让他着实接受不了。他有点“乱码了”,心里乱了、步幅乱了、频率乱了,唯一不乱的就是非得走到我前面的信念,凭借10几年“胡同串子”的经验,奋力一争。离终点还有四公里,他已领先我三个电线杆的间距。张老师也绝不示弱,跑了3公里保持领先,龚律师和NATASHA也跑到了前面。我依然像只木偶,直直地向前移动,也许不如来的时候快,但一路上凡同方向走路的人都被我一一超越,没有上次遇到的“超车”麻烦。


回程时虽然迎着阳光,但没有刺眼的感觉,哗哗细浪微语,仿佛在倾诉着故事,也撩起我无尽的畅想。儿时在中长跑方面就是弱项,短距离冲劲还可以,曾有过百米12秒8,跳远5米6的成绩。大学体育课唯一的“及格”成绩就是3000米跑,其他都是优良。今天我竟然以这样的耐力超越了自己。


对面来了个毛利哥们,我们俩来的时候见过面,再次相逢,倍感亲切,他舞动着蒲扇大的巴掌,扭动着相当于我两倍大的身躯,和我来个瓷实的迎面击掌。


 “爸爸,我骑脚踏车,为什么比你跑得快?”


“因为你骑脚踏车。”


一个四五岁男孩和父亲的对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人类进步离不开技术的进步,俯卧式取代了跨越式,背卧式淘汰了俯卧式,跳高成绩才能不断被刷新。今天的爆发,不是我隐藏了什么实力,只能说我应用了一项新技术。在跑步机上,我快步走的最高时速是每小时7公里,但竞走就可达到每小时8公里,如果能坚持下去,成绩会有空前的提高。


去年底,今年初,我攀上了北岛的两座高峰,现在我又在练习半程马拉松,11月还要参见全程马拉松,我在不断地挑战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我有些激动,脑袋里过电影似地闪出许多生活片段。


8岁那年深秋,我和小伙伴走了四五华里山路,偶遇一块宝地,割了我人生中最大的一捆草,大到我自己扛不动,只能待在山沟里看着日头落山,等着同行伙伴回村通知家人,山风习习,饥肠辘辘,怪叫凄凄,整个身心都在发抖。哥哥和他的几个伙伴来接我,没有褒奖、没有安慰,没人在意我在深山沟里干等的苦衷。得到的只是随行哥们的几句嘲讽:“这点草,也就是咱们的一头(一担草的一半),还幺儿巴火地。”


生活中我似乎是个“边缘人”,在村里干农活,我比同龄孩子少半个公分;在工厂做钳工,练打锤砸烂了手,别人依然认为:“这个小白脸,不是干活的料”;在大学当老师,虽然授课水平得到专家组肯定,但没有戴深度眼镜,没有虚弱的身躯,和官方标榜的“知识分子形象”差距甚大,甚至于我发表科学哲学论文,也有人视为“不务正业”。


第一个理直气壮地为我平反的是老伴,当婆婆向新媳妇介绍儿子的时候,曾谦逊地说:


“我大儿子好吃不好看,小儿子好看不好吃。”


“哪有?你的小儿子又好看又好吃!”没等婆婆说完,俺那刚过门的新媳妇就下了这个出人意料的结论,婆婆愣了,我也愣了。


儿时因政治牵连从大城市回到老家小村庄,童年不幸。父亲平反后回到大连又躲不开上山下乡,农民、工人、大学生、大学老师,一路走来历尽磨难,但心里始终充满阳光,尝尽是非冷暖,本性依然执着善良,怎么就不算又好看又好吃呢?


NATASHA坚持不住,放慢了脚步,绅士风度的龚律师为陪她也落在了后面,TONY紧咬着张老师,我紧随着TONY,向着步步逼近的终点冲刺。突然发现TONY和张老师站住了,和一个什么人合影。我趁势猛追,缩小了差距。最后的成绩:张老师:2小时45分;TONY: 2小时46分;我是2小时47分,再次刷新自己的记录。NATASHA第一次参加半马训练,以3小时成绩走完全程;ANGELA虽然走在最后,乐得机会思考人生,刮起一场“脑旋风”,各种妙招应运而生。


刚刚被拦截的老头走过来了,原来是前新西兰全黑队的总教头HENRY爵士,一个相当于中国80年代袁伟民似的人物。在我们的一再邀请,这位海边随意散步的老头,又停下来和大家合了影。


11:00,一车人马回到北岸,张老师去奧大参加一个会议,TONY约了几个病人,我和老伴要上课。


 


3.阿香的晚宴


晚上6:00,每两周一次的“一路有你”例行聚餐在阿香家举行,为此我提前开桶,蒸馏出600毫升度数不高的陶家小烧。宴会前,老伴呼吁大家对宴会中表现出来的“军备竞赛”势头,予以关注和打压,对餐后剩余太多食物,提出严厉警告。没有人反对,似乎也没有人认真。阿香坚决支持但声明她请客时除外,ANGELA说饭后打包就无所谓多少,TONY对所有问题一概称是,但就其本性而言也是宁滥勿缺。


阿香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杭帮菜:雪菜黄鱼、糯米酱鸭、生蚝两吃、海鲜烤串,荤荤素素十几道,摆了一大桌子。


交杯换盏间,小伙伴们就本群未来的发展趋势,发表了各自的见解;就欧洲行、米佛峡湾步道行、南极行、悉尼马拉松赛、纽约马拉松赛、杭州马拉松赛等诸多计划,再次过了嘴瘾;就两周后半马结束当天,TONY宴会中会出现的贴饼子所配小杂鱼,是取自ANGELA老父亲的冰柜,还是北岸的两间鱼档,展开了毫无结果的讨论;就张老师和大徐的减肥问题、陶家小烧勾兑度数问题、黄芪的返老还童药用功效问题、普金对抗西方制裁的策略问题、海外华人关注的双重国际问题、女人的美容美颜、男人的养心护肾等国内外、群内外诸多可关心可不关心的系列问题,展开了热烈的、毫无时效讨论。


酒过九巡,张老师夫妇应邀合唱了一首赞美主的歌曲,餐后响应TONY的提议,又玩了一把“一字平衡”,我坚持了30秒,老伴和阿香三分钟,TONY终于咬牙坚持到她俩停止,最后一个起来。


不搞“军备竞赛”,也要做出特色,期待着TONY的下一宴。


 


2014.8.24. 於奥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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