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想要什么?(下篇.争锋)
原文:"China's Future: What China Wants" -《The Economist》
翻译:海天
原文:"China's Future: What China Wants" -《The Economist》
翻译:海天
中国可能也注意到它的野心和美国昔日的相似之处。虽然美国一直到20世纪初才在全球发挥作用,但在此前一百年它就确立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区域性定位。1823年詹姆斯.门罗总统制定国策,拒绝欧洲国家干涉西半球,任何袭扰都将被视为侵略行为。从概念上讲,中国似乎想在东亚仿效门罗主义:外部力量影响力的消减将使它能够从容支配这个地区。不同的是,在19世纪的美洲,没有任何本土力量来挑战新兴美国,而且大部分美洲国家都很高兴能将欧洲实力从该地区赶走。至少在初期,他们都是门罗主义的受益者,而不是斗争对象。
中国并非完全不懂得妥协。陆地边界方面,中国有予有夺,一些争议已经逐渐解决。然而,这部分是由于南海和东海对于中国具有更重要的战略意义。其战略重要性的关键在于,说到底,台湾的主权问题迟早要解决,实际上中国是在部署保护其侧翼,以备未来与美国在台湾问题上发生军事冲突。朝鲜不断动荡的局势也有可能使两个大国间擦枪走火。
2013年加州峰会,习近平会晤奥巴马时说:“宽广的太平洋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中美两个大国。”这话的意思,与其理解成万里之隔下两国和平共处的可能性,不如说是在表示,西太平洋理应属于中国的势力范围。7月间,对来访的美国国务卿克里,习近平又重复了这番话。如果说这其中暗示了两个国家之间的对称性,中国人更清楚,其实它还享有各种非对称优势。其中之一,中国作为单边角色,可以在美国及其在该地区的盟友之间打楔子。澳大利亚学者休·怀特在最近的一篇文章指出,通过强力胁迫其他亚洲国家,“中国逼迫美国在抛弃盟友和与中国作战之间做出选择。”
中国并非完全不懂得妥协。陆地边界方面,中国有予有夺,一些争议已经逐渐解决。然而,这部分是由于南海和东海对于中国具有更重要的战略意义。其战略重要性的关键在于,说到底,台湾的主权问题迟早要解决,实际上中国是在部署保护其侧翼,以备未来与美国在台湾问题上发生军事冲突。朝鲜不断动荡的局势也有可能使两个大国间擦枪走火。
2013年加州峰会,习近平会晤奥巴马时说:“宽广的太平洋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中美两个大国。”这话的意思,与其理解成万里之隔下两国和平共处的可能性,不如说是在表示,西太平洋理应属于中国的势力范围。7月间,对来访的美国国务卿克里,习近平又重复了这番话。如果说这其中暗示了两个国家之间的对称性,中国人更清楚,其实它还享有各种非对称优势。其中之一,中国作为单边角色,可以在美国及其在该地区的盟友之间打楔子。澳大利亚学者休·怀特在最近的一篇文章指出,通过强力胁迫其他亚洲国家,“中国逼迫美国在抛弃盟友和与中国作战之间做出选择。”
中国的军队虽远不如美军专业熟练,但是享有本土作战优势,而美国只能通过海空作战控制这些海域。如果中国的反舰导弹能够构成严重威胁,他们就可以大大降低美国的武力投入,而无需花费巨资建立一支勉强能跟美军相抗衡的海军。所以双方军力上的不平衡,并非如有人想的那样大,好像简单数数有几个航母战斗群就行(中国正在建造其首艘航母,而美国有十艘航母,其中四个在太平洋地区)。
中国相信还有意愿上的不对称。它认为厌战的美国不太可能花费鲜血和巨资,去保卫一些根本无人居住,对它也没有直接战略意义的礁石。美国可能会瘸子打围--坐着喊。另一方面,深受民族主义而非仅被官方宣传左右的中国民众,则很乐于看到中国在东海南海投入武力,对此热情高涨。中国的军工企业渴望国家给他们拨款,让他们能打造出更大,更好的国之利器。即使执政党的领导人希望能在遵守国际法的框架内,和平崛起,已经养成的民族情绪或许也不一定允许中国这样做。
一旦问题涉及到日本,尤其如此。19世纪中国衰落的时候,日本取而代之成为亚洲的地区大国;中日关系从前到今后都将最为令人困扰。无需官方授意,中国媒体关于日本的宣传总是非常尖刻;中国人完全记得被日本残酷占领期间,他们所蒙受的苦难。如果需要把人们的注意力从执政党的不足上转移开来,就把日本拎出来敲打一番,非常有效。中国领导人对其国家安全的考虑合情合理,也有权寻求让他们的国家发挥更大的国际作用,然而沉溺于讲述自己从前作为受害人如何如何,使他们看不到,自己正在成为亚洲的欺凌者。
民众的情绪高涨,表明中国不断增长的自信并不纯粹是国际关系问题。“每当我看到外交政策上的一项改变,我总会问,‘国内是怎么回事?’”美国波士顿大学的约瑟夫.傅士卓说。习近平正在清除对手,惩治腐败,并如许多人所望,推进艰难的经济和金融改革;弄些国外的事来让人们分神,可能会派上用场。
对内巩固权力,对外显示力量,两者是相互联系的,但这不意味着中国要全面回归到“马戛尔尼滚回去”那般的帝国式的傲慢。中国人现在知道,国界之外有他们想要的思想,市场,原材料和投资;他们也很好地融入了许多国际组织,尽管有时不无勉强。从当初对威斯特伐利亚的世界观毫无了解,中国已经成长为一个忠实信徒;它把自己看成一群小国中的大国,天然优越。中国已经接受了外国国王可以与它的领导人平起平坐,虽然还不一定认同应该有法律来约束所有大小邦国。
中国的统治者们还不认可,也无法接受,在国内与他们的百姓实现平等。毛泽东时代的中国创造了一个强大的政权和一个虚弱的社会。现在,那个强大的政权必须面对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起来的社会,让个人能够有新的途径来表达对各种事物的看法,包括要求政府更负责任。中国的统治者像昔日的帝王们一样,相信没有一党专政,国家就会分崩离析。而越来越多的中国民众(以及许多外国汉学家)相信,只要一党专政延续,中国就不能完全现代化。
既得利益者们的激情和被压迫者的怨恨纠缠交织在一起。在西部的穆斯林和西藏地区,不断发生的骚乱撼动了社会。在经济繁荣的东部,后天安门时代那种"只要远离政治,干什么都行"的默契渐渐失灵,公众对于腐败,污染和其他问题的愤怒变得越来越响亮。可是,中国领导人不是让公众有更多正式的参与渠道和走向法治,而是通过打压自由思想者,减少民众的参与,因为他们相信,展开真正的,结构性的改革要比不做更危险。事实可能与此恰恰相反。中国国内这些深刻的分歧,将越来越难以靠单纯的繁荣来掩盖。 美国一直洋洋自得,它的经济无可匹敌,全球影响力无人能比。
美国作为世界上最大军事强国的地位依然牢固,但是随着中国的持续增长,美国作为世界最大经济体的地位正变得岌岌可危。 (左图:《经济学人》对中美两国GDP的预测。预计到2021年,中国GDP将超过美国) 中国的GDP何时能超过美国? 比较经济有很多种方法。
我们的图表显示的是以目前美元市场汇率计算的国内生产总值(GDP)。
美国经济黯然失色的时间表取决于一系列因素:自身的增长率,中国的增长率,各个国家的价格变化,以及相互间的汇率。比如说,倘若中国的物价上涨比美国的快,而它的货币(人民币元)又没有崩盘,那么中国的经济相对于美国将会更值钱,不久就能实现超越。
对外夜郎自大,以此安抚国内民众,不仅更难以为中国争取到盟友和尊重,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世界上有许多国家都羡慕并想效仿中国,依靠不民主的但有效率的方式获得几十年的经济增长。如果中国的国内政治看上去不太稳定,对它的一些钦佩就会涣散。即使事情现在还说得过去,人们对中国的钦佩之情也并没有转化为挚爱,或者与之成为利益共同体。在经济上和军事上,中国朝着恢复其在亚洲中心地位的目标,已经走出很远;在智慧和道义上却还没能如此。历史上,中国的“软实力”是如此强大,如哈佛大学的威廉·柯比所说,“邻国主动把自己中国化”了。而现在,习近平可能知道如何维护自己,在国内和国外都让人生畏。但是,如果中国不能发挥出更大的吸引力,这样的地位总会趋向于不稳定。
如果中国能够解决自己的身份认同危机,再次成为一个有吸引力的文明,而不仅仅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发展模式,这将大大有助于它获得尊重和渴望中的影响力。这种事情很难发生,除非执政党愿意向它的人民提供更多的权力,而习近平已经表明,在他任内不会这样做。危险的是,中国想以在世界范围内扩张势力,作为其国内根本变革的替代。如果那些根本变革不能发生,那么中国的全球影响力就将继续显得空洞,缺乏吸引力和富有威胁性,它的邻国们也将继续拽住山姆大叔的后衣襟不撒手。
中国不再如马戛尔1793年所描述那样,是一艘“发了疯的战船”。尽管存在很多问题,这终究是一条更时尚,更现代的战舰。200多年来,历经多少痛苦和磨难,中国已经改变了其身份的内核,从一个自我封闭和保守的国家变成一个开放的,具有前瞻性的大国。自1978年以来,中国在对财富和国家实力的不懈追求中,表现出灵活性和不屈不挠的决心。现在,这些目标已经伸手可触,中国正站在实现伟大的边缘。放眼未来,接下来几十年,雄关漫道,将最为艰难。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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