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情（42）—— 浪漫之后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很有一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谭思懿看我傻乎乎地站着，走到我面前来问我：“在想什么？” “我在想，现在这个场景，应该用肖邦的哪个曲子来表达最合适。”我问他：“你觉得呢？” “第二号钢琴协奏曲，第二章节。”谭思懿说：“最经典的情书，我放了那么多次给你听，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小狗圆舞曲》？” 我歪着头想了又想，说：“不对，应该是《A大调波洛奈兹舞曲》才合适。我记得你说过，那是古代波兰人庆祝民族胜利的。” 谭思懿笑得眼睛都细了，说：“你觉得我赢了吗？” “臭美，是我赢了！凯旋曲是给我奏的。”我踮起脚尖来试图让自己高一点，问他：“你怎么没走？” “因为你没回复我的短信。”谭思懿说：“我就在想，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你心里是不是特别难过啊？是不是哭出来了呢？” 我伸出手来，说：“让我看看机票！” 他扭扭捏捏地不给我看，我瞪大眼睛盯着他，谭思懿没办法，只能说：“好吧好吧，我的机票是下周四的。季芃芃，给我点面子，能怎么你啊！” 我扁嘴道：“收到你的短信，我真的哭了，这回你高兴了吧？” 谭思懿没笑，看着我说：“那天见面后，我想了很多。我突然发现，这是你第一次亲口对我说要和我认真谈恋爱。第一次，我们玩在一起后没几个月，你被我硬赶鸭子上架地去了我家；后来在美国又是我赖着你，连哄带骗地带你到处玩。老老实实地说一句，芃芃你从来没有承诺过我什么而食言过。” 我没说话。 他接着说：“一想到这里，我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这么唯一的一个，你主动地要和我好好谈恋爱的机会。可是，我也是真的担心，你和肖恩只是吵架，回头他对你说几句好话，你就——”他说不下去了，尴尬地停在那里，看了我两眼。 这时候，我们的班车来了，同事们纷纷上车，司机葛师傅见我站着不动，按了一下喇叭。我伸手拽了一下谭思懿，拉着他一起上车，说：“走，我们先去市中心，再决定吃什么。” 我们在车尾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位子坐下，由于周围都是我的熟人，谭思懿就没再和我说话。 我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刚分手那段时间，我是有些憋着一股气，想看看没有对方，我和肖恩会过得怎么样。我们占据了彼此内心几乎全部的地方，乍然这么分了，是否能够承受那份被掏空的疼痛。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答案也越来越清晰。我们的爱情，在不知不觉中被现实生活侵蚀得千疮百孔，面目全非。我和肖恩都曾经自以为是，以为我们有大把的时间慢慢修补那些裂痕，等到我们发现问题严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爸妈对我说过，我和肖恩的爱情太纯粹太理想却不实际。就像是屋子里头趴在玻璃窗上看外面的小飞虫，看着外面前途无比光明，雄心万丈要迈步前进，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出路。这道挡在面前看似不存在的玻璃，就是无情的现实。 谭思懿突然挤了挤我的肩膀，问：“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我对他说：“我和肖恩的问题，不是他对我说几句好话能解决的。从人生目标，到观念，再到家庭，处处都是问题。” 我叹了口气，接着说：“其实，我今天中午给你发那条短信时，以为你已经走了。你说过这个号码就是随便买来临时用用的，我没想过你真会看到。” 谭思懿转头来看我，问：“什么意思？你改变主意了？” “我没有改变主意，”我说：“我只是害怕再次谈远距离的恋爱了，心里没底。” 再一次的，我认识到现实的无奈。 尽管谭思懿为了我赶到杭州来，给我一个极大的惊喜和动人的浪漫。 可是这浪漫过后呢？ 我横了横心，说：“谭思懿，我更怕的，是你对肖恩和我那段过往的介怀。索性不知道，反倒轻松。可你是一清二楚的，还别提我们在美国那段尴尬的过去。我想，你那天那么犹豫，不想再和我有纠缠，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个吧？” 谭思懿不说话了。 “我说愿意好好和你谈，完全是出自真心的。”我浑身发软地靠进椅背里去，说：“但是我们也必须承认，横在我们两个之间的，不仅仅是太平洋。你的理智告诉你，应该拒绝我，可是在感情上，你又舍不得。这种情况，是最尴尬的，无论怎么选，你都不会开心，你说是不是？” 到了这个份上，我觉得再藏着掖着对谁都没好处。谭思懿来这么一趟，挺好的。我们有机会这样放开了说清楚，他要真满心遗憾地飞回美国，心里头还得惦记着我。 谭思懿继续他的沉默。 我心里一阵阵的难过，一阵阵的发酸。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一辈子都越不过去的。 我想起熊文融说过的话，等真的明白了一辈子的含义，就不想再随随便便放在嘴上提起了。哪怕就是想一下，都挺痛的。 （千万别当真，就是一故事。未完待续，原创作品，请勿转载） 意见讨论区：http://www.wenxuecity.com/groups/bbs.php?act=bbslist&gid=2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