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大峡谷的秘密
早上,露水还沾在草尖,洪仔来到晒谷场边上的牛棚。今天到洪仔家放牛了。
门一打开,一股臭烘烘的牛糞味就扑面而来。洪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味道实在太刺激了。
5头牛鱼贯而出,最前头的大公牛,身高体壮,牛角黝黑,凶神恶煞的样子。村里人称之为牛王。牛王脾气火爆,经常不听话,还常跟吴家村的牛头打架。两只牛低头互相用角死死顶住,可以顶住一天一夜直到有一方受伤倒地为止。耕牛是村里的宝贵财产,村民最怕牛打架这事了,可一但发生,没有人敢上前牵牛。有大胆的村民用两竹竿接在一起,前头绑上火把,人远远地在把火把探到牛头左右晃悠,然后牛才分开,或者一起朝这个火把人冲过来。总之,劝牛架是件高度危险的事情,跟西班牙的“奔牛节”差不多。
牛王一出来,牛眼一瞪,哧哧地喷了口气,一副就要顶上来的模样。洪仔一惊,后退了一步,那个世界的莫比斯环嗡嗡直响,倏地发出一道金光。牛王只觉脑袋突然狠狠地给针扎了一下,疼痛不已,差点跪了下来。如此几次,牛王不由得老实起来,对眼前的放牛娃服服贴贴。以后村里人看到洪仔骑在牛王背上都咂咂称奇。
牛王后面跟着3只母牛,还有一只小牛犊,大眼睛,老是东张西望找吃的。洪仔最喜欢这只小牛仔了,给它起了个各字:哼哼。
牛群一边吃草一边走,当太阳出来露水消失的时候,人和牛都已经在岐山坡上了。春天的太阳有点明媚,洪仔躺在山坡上给晒得暖洋洋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洪仔被一阵微凉的山风吹醒。他揉揉眼,四下一看,大牛都还在,惟独不见了小牛啍啍。
啊,糟了?洪仔一骨碌爬起来,到处寻找。不知不觉,他一步一步寻到山另一侧的大峡谷去了。
这个大峡谷是山峰一边崩塌后被山洪冲涮而成,上方徒峭如刀削一般,随时崩塌,下方深沟纵横交错,长满一人高的芦苇,平时人迹罕至。
在峡谷入口处,洪仔一眼就看到哼哼,他大喜,几步冲上前,牵起哼哼,转身就要走。突然,洪仔听到峡谷深处传来一阵阵微弱的混杂着男女急促喘息的声音。
洪仔怔了一下,止住了脚歩。
12 一衣带水竞相争
嘀嗒一声,洪仔脑海里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座灰黑色的山峰来。山峰旋转了几下就悬在半空停住了。啊,这不是岐山吗? 看,连大峡谷都有哩。
洪仔念头一动,眼前的大峡谷景象唰地自动放大,象三维透视图一样,峡谷内一草一木看得一清二楚。洪仔看到深谷内整齐堆放着许多的圆木,上方是茂盛的草丛,人在峡谷外面和上方几乎难以觉察其中的秘密。联系到前段时间满山的树木被砍,洪仔突然明白了什么。
在成堆的树木旁,有两个鲜红色的人影搂紧扭动。洪仔不明所以,但也看得心跳加快。他猛地眨眨眼,眼前的幻觉顿时消失了。洪仔拉着啍啍,仓促地离开了大峡谷。
回到家里,洪仔把大峡谷的所见告诉了妈妈。妈妈听后只叮嘱他什么都别告诉别人,并警告他再也不要去大峡谷。“那里有蛇精,会吃小孩的!”妈妈神色严肃,洪仔只好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短短几个月,村里家庭联产承包制进行得如火如荼。分田分山分菜地,鱼塘被小仁叔承包了,甚至连村里的大粪池也被大棍承包了。1982年的夏天,注定了是四族村历史上的一个分水岭。
七月和八月是村民一年中最繁忙的季节,因为既要收割第一季的水稻,又要种下第二季的秧苗。这一年夏天,8岁的洪仔也非正式作为一名家庭劳动力参与了劳作。
首先是踩稻茬。大舅在前赶牛犁田,上一季割完稻子留下的茬有时会翻出水面,这个时候就要洪仔用脚踩下去。其次是把一箩箩的秧苗拆开成小块,然后分散放到田里,方便大人插秧。偶尔也帮忙插秧,那可是非常累人的活。分开两脚弯腰站在水田里,左手拿着一大块秧苗,右手撕下一小块然后种在水田里。要求高度适中,间隔适当,又要快又要好。洪仔只试了半小时就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这个时候才明白妈妈有时骂人时说的“小人无腰骨"的道理。
洪仔的爸爸常年不在家,幸亏有大舅和二舅的帮忙,才能在最后时刻帮忙把晚稻种下。村里大部份人家或自已出力或请人都在8月份把晚稻种好了,除了银婆婆。她自己种不了,又没钱请人,最后迫不得已把田租给村尾的康师傅。康师傳答应交完公粮后剩下的返还四成给她。
分田到户的确掀起村民种粮食的热情,但似乎这一年的夏天也特别的炎热,加上久旱无雨,连源头在岐山深处的溪流水量明显的少。正值禾苗生长期,家家户户都需要溪水来灌溉,用水就严重不足了。
王家村处于溪水上游,吴家村在下游,都靠这条小溪灌溉稻田,这溪水可以说是生存之水。某天不知是谁在王家村这头筑了土坝,小溪几乎断流,王屋默然,吴家大哗。于是某夜不知又是谁扒了这土坝。两天后土坝又在另一个地点筑起,当夜又被扒掉。
吴王两大家之间的明争暗斗终于在第三次扒坝时激烈暴发了。那天凌晨,吴村的大吴,天吴和青吴偷偷来扒坝,被暗中守候的大棍,二棍,还有康师傅家的康泰,康财出其不意地围住,青吴被棍打伤。三人回村后纠集数十人,天亮时分带着锄头镰刀和扁担杀气腾腾地就往王屋而来。
王屋这边早有准备,以天华和康师傅家的几兄弟为首,也集合了几十人,带上家伙就冲上去了。
两队人马在王屋村西石桥边隔岸对峙,指手划脚恶毒咒骂,祖宗十八代都被问候过。快到中午时分,村民越来越多,对骂愈加激烈,群情汹涌,一场百余人的村民械斗一触即发。
这就是一衣带水的乡亲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