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驰
每个时代都有领先于时代的进步思想存在。从《五七一工程纪要》中不难发现其独特的锋芒: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说真话、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反封建主义、反专制的精神“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如今四个十年过去了。每年的这个日子,我会和许多受“九一三”事件牵连的人一样,思绪万千。在40年前,我已经下了结论:从政治生命这个层面上讲,政治上的我,已经随着我父亲死去了。遗憾的是,40年来的经历证明了我的预言。
关于“九一三”,的确是一个令我难以回避又难以把握的命题。鉴于我与之40年的渊源,我想尝试一下管中窥豹,来谈谈自己的所知、所感、所想。
我对历史知之甚少。我认为:研究历史就是要细,因为往往细节导致拐点或突变,所以点点滴滴,都要记录下来。作为个人回顾历史,却不能走得太近,否则深 陷其中,枝枝蔓蔓,历历在目,只能看到一家一户的离散,一城一池的得失,怎不纠结?就真的“碧海青天夜夜心”了。尤其在这个事件上,要学着站得高一点,离 自己的利益远一点,去看国家、民众的利益,“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听我奶奶讲,爷爷很早就是地下党,后来参加了八路军,一穿军装就是干部;曾任四野某部的后勤干部,一直随着四野打到广东。我父亲从小当过儿童团长,在抗日中学毕业,入伍的前一年就入了党;他是搞宣传出身,入伍后不久在四野某部任干事并兼职战地记者,身上有两处辽沈战役的弹片留下的伤疤; 组建空军时他所在的那个团去了空军第一航校,他还是搞宣传。他是个政治上很坚定、工作上很有能力、性格上很活跃,很要求上进的人,所以才被挑去给刘亚楼司 令员做了几年秘书。
他给刘亚楼当秘书时,有一次上午到的大开本《参考消息》,他下午才送给刘司令看。刘批评了他。他解释,这只是一本《参考消息》,不是文件,并没耽误工作,遂不肯认错。刘的性格很闻名,岂能允许别人反驳和异议,尤其是自己的秘书,就在一次党的会议上再次批评我父亲,好像说他工作“踢皮球”.但我父亲也很 倔,有些不识时务,坚持不认错,刘亚楼大为光火。我父亲那时是少校,刘为此在空军出台了一条新政:凡是少校军衔没有担任过指导员或教导员等职务的,一律下 放一年,补课。这就是我父亲后来下放到江苏盐城高炮某部,担任了一年营教导员的前因后果。
于新野叔叔的父母都是新四军,是革命老干部;他父亲在解放初是安徽省人民广播电台的创始人,后来担任过上海市人民广播电台理论编辑部的领导,1958年支边调到宁夏省电台工作。
我也还清晰地记得林立果刚到空军时,穿着新军装,寡言少语地坐在我家床上,见我进来,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后来他成熟了,也胖了,像个干部的样子了, 到哪儿都能听见歌颂他父亲和赞美他的话,每逢此时,他只微微一笑,颔首致意,应付自如,并不张狂,平时依然寡言少语,好像总是有事可做,从未见过他懒散的样子。
后来跟林立果见面次数很多,但仍然完全不能把他和《五七一工程纪要》联系起来。
我们一直在想:是什么让我父亲从当年一个学习毛选、宣讲毛选的“积极分子”,和那些空军党办的精英们,变成了后来的他们?可以说他们都已经有家有业, 也有一定权势,他们还想干什么?怎么就愿意冒死跟着林立果干出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呢?难道是贪图更多的权益?难道是脑子一热、自我膨胀?或是上了 “贼船”下不来了?林立果还折腾什么呀?林彪不是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吗?一开始怎么也想不通,第一次觉得熟悉的父亲那么的陌生;后来慢慢想通了一点, 逐渐地,我们开始走近我父亲。
我清楚地记得1971年9月5号。少年不知愁滋味,我像往常一样,和要好的几个同学去广空参谋长顾同舟家里玩,主要为了能解解馋。学校把我们部队学员 的伙食费和地方同学平摊在一起,所以伙食不好,我们这帮孩子正在长身体,胃口大得吓人,加上是北方人,吃不惯广东的大食堂。忘了是饭前还是饭后,女孩子们 叽叽喳喳地都聚在客厅和张亚青阿姨说笑着,顾伯伯把我单独叫到客厅外面的走廊,脸上还挂着和我们聊天时的笑容,四顾无人,很亲切又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说: 你爸爸12号就要到广州来了!到时候我派人去学校接你!
我不太理解他为何这样,但因为他一直很关心我,跟林立果他们关系又好,在那时“亲不亲,线上分”政治观念里,他和我父亲是一条“线”上的,可能是想回 避不让其他同学听见;于是我很有礼貌地应答,但我的性格内向,就爱胡思乱想,心里依然感到些许疑惑--广州是父亲常来常往的地方,这有什么好神秘的?也就 认为他是一片好心,了解我们父女的感情,所以当成个好信息告诉我。事后才知道,其实就在那两天的前后,刘兴元给广州军区传达毛泽东南巡“吹风”的内容。
12号我没有请假外出,怕来人找不到我,一直在学校等消息。但并没有人来找我,也没有电话来。我并没有觉得特别奇怪,因为我已经习惯了林立果和父亲他 们神秘、机动的工作特点,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办,正好休息一天,我在学校只接过妈妈打来的长途电话,但打不了,所以我也没打电话给任何人。
父亲对我“路线交底”
尽管“九一三”时我未满17岁,但我真的不应该这么天真、单纯,因为就在“九一三”前夕的暑假里,因为家里的事情,我很生气,就给江腾蛟伯伯打电话, 问有没有去广州的训练飞机,要回学校。父亲得知后匆匆赶回家来,大概因为我这个从小到大最听话、最让家长放心的孩子,在气头上居然跟他说了一句“再也不回 这个家了”的话,让他很是意外和伤心,他坐下来耐心地听我把情况说完,长叹了一声,和我做了一次长谈。就是这次谈话,吐露了他们的一些迹象,只不过我没有 真正领会而已,现在看来那就是一次“路线交底”,而且是唯一的一次。
他对我说,你不要看咱们家现在这些条件,以为我们和吕果(指林立果)一起工作,一切都风平浪静,路线斗争很激烈,有人要整林副主席,随时都有风险。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像林副主席这样打下大半个中国,这么大功勋的人还要被整,是卸磨杀驴啊!
他眼里含着泪,空气很凝重。第一次见到父亲流泪,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同时也被这些话的内容镇住了,我不再抽泣。凭着自己的那点文学知识,脑子一个劲儿 地思索着,怎么把成语与现实结合起来:谁是狡兔?谁是走狗?“文革”时期的思维模式使我根本不敢大不敬--谁把林副主席当“驴”?但还是怯怯地问了父亲一 句,谁还敢整林副主席啊?
后面的谈话里他提到了江青的外号“白花蛇”,张春桥的外号“眼镜蛇”,姚文元的外号“响尾蛇”……说要“清君侧”;他说“现在军队受压”,“国民经济 倒退”,“笔杆子要压倒枪杆子”,形势“正朝着有利于笔杆子,不利于枪杆子方向发展”.他还说“上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二桃杀三士”;他对着 周围一挥手,说:“今天是座上宾,明天就可能是阶下囚!这一切,说没有就没有了!”
我虽然懂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和“卸磨杀驴”这两句成语的含义,但仅停留在字义上;对“二桃杀三士”则不太明白,父亲耐心地给我讲了典故,解释是借刀杀人的意思。
父亲对子女要求一向很严格,很注意督促我们学习、看书,看完了还要让我们谈读书心得,比如我们入伍前都是在他要求读完《共产党宣言》,并且谈了心得, 通过了之后,才同意我们走的。此时此刻的讲解,使他刚才流露出来的义愤和忧虑缓解了许多,又恢复到了平时对我们循循诱导的状态,但仍然流露出一丝疲惫。这 是与平时不一样的一次谈话,父亲和我是平等的,我倾听了他的内心,他跟我讲了他的工作,虽然不能分担什么,但我不再是以孩子的身份。可惜我“只缘身在此山 中”,除了记住了“路线斗争很复杂”、“很激烈”这一类平时也听到过的话,并没有感到事态严重。
时值8月底,从这次谈话来看,林彪已经被整,是在“九一三”前就感觉到了。《纪要》里他们对“四人帮”的反感,已经到了针锋相对、你死我活的地步。至 今还没有令人信服的完整史料,能反映林彪对此的立场和态度;那几个充满了悔恨的不祥成语,倒是反映出深知林彪在文革期间是被毛泽东“利用”了的无奈境地, 只是出自我父亲之口,不知道悔恨的是林彪本人还是林立果,起码是林立果吧!事后我明白了,庐山会议之后林彪的接班人地位发生了动摇,军委办事组势力由盛到 衰,跟着汪东兴积极发言的军队干部全部吃瘪……林立果他们感到大势将去,所以才有了后来“破釜沉舟”的一搏。
而我的暑假里的那句气话,竟不幸一语成谶--从此无家可归。
父亲说:林彪对“文革”看法跟毛完全不一样很多人描述过那一夜,都会使用“惊心动魄”一词。我不会,因为当时我在广州上学,没有和家人一起亲历北京那 一夜。但从他们的描述里,我听出父亲除了一如既往的“忙碌”、“疲劳”,也听出了没有过的“紧张”、“情绪低沉”,但至今我都想不好用哪个词去形容家人面 前的父亲,因为他不是“党办的周副主任”,他只是一个同时兼有儿子、兄长、丈夫、父亲身份的普通人。接下来的40年里,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挥之不去。
9月10号,接到我父亲拍去“母亲病重”的电报的二叔,带着三岁多的女儿从外地赶到了我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父亲已经常常忙得夜不归宿了。但那天晚上,我父亲特地回来见他,神态很正常。
二叔问他,妈没病呀,你怎么拍电报说妈病了?
他说,最近要开九届三中全会,开四届人大,这是一个权力再分配的会。江青、张春桥要整军队这些人,形势比较紧张,北京是个火药桶,我因为和林立果的关系,已经卷到他们的纠纷里去了。今后我就顾不上家,也顾不上管妈了,你把妈带走,以后你要多照顾弟弟、妹妹们。这个“他们”是谁,当时二叔没问,他知道搞 政治的人,忌讳别人问。
二叔问:我什么时候走?我父亲说,不着急,先在北京玩玩,过两天再走。还说:你不用惦着我们,我们跟林副主席到广州去。家里你想拿什么就拿,有猎枪嘛,你拿走。他知道自己弟弟的爱好。
二叔看他情绪一点也不紧张,就像平时的样子,也没觉得情况很严重。他俩谈话时间很短,谈完他就走了,看来是专门回家跟弟弟交代怎样安置母亲的事情来了。
9月12号晚上我父亲又回来了,他跟二叔说,你和妈准备准备,收拾收拾东西,明天早上有人给你们送车票来,把你们送到车站。我们也收拾东西走,去北戴 河,然后和林副主席一起去广州。说着他把家里所有的积蓄大概有三千元,给了二叔,说是让他以后用来照顾老母亲。后来二叔被办班时,这笔钱都被搜走了,同时 被搜去的还有一块林立果送的劳力士金表,据说世界上只有60只,至今都没有归还。
我哥哥和弟弟听说要去北戴河,很高兴,因为能见到林副主席了。
接着他告诉我奶奶:妈,我睡五分钟,你叫我。看上去他很累了。
我父亲和我妈妈收拾东西时,二叔不放心,怕眼下这事是因为军队之间的派系斗争闹的,就过去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啊?他说,你不要问。二叔还是问他:主席的态度是怎么样?是不是支持你们呢?
他冲口而出:都是他搞的!
二叔是他们兄弟中唯一的大学生,1957年一上大学就赶上“反右”,所以历来对政治没兴趣,淡泊名利。这在我父亲看来属于政治上不要求进步,以前哥俩碰在一起就经常辩论。
1969年九大以后,二叔来北京出差。后来他告诉我:
那次我想打听一下对知识分子的政策,和你爸谈到政治上的、国内的、文化大革命的事情--我问他:国家这么搞,不是胡来吗?
他说:都是主席搞的。
我问:将来怎么办?
他说:他搞的,将来他负责嘛。
我问:你对像章感兴趣吗?
他说:不感兴趣。
我又问:将来林副主席上台是什么政策?
他说:搞经济建设,搞科学技术。
我问:对知识分子什么政策?
他说:将非常重视知识分子。他根本不同意毛泽东(文化大革命)的观点,……但是谁给他(指毛)提意见他打倒谁,就整谁,像彭德怀、陈毅……江青和张春桥历史上有问题。
我父亲告诉他,有一次他和我妈妈到林彪家里去看了两个电影,其中有一部是苏联电影《祖国在召唤》,讲的就是国家建设需要知识,国家需要知识分子。
二叔的话,让我想起“调研小组”的一位叔叔也跟我讲过,我父亲跟他们讲过,林彪对“文革”的“看法当然有,跟毛泽东完全不一样。林说……马上改革!”
“九一三”事件之后传说毛家湾有一书法条幅:勉从虎穴暂栖身,说破英雄惊煞人。我不知道父亲讲的是不是真的,也可能是出自于林立果之口。这些话虽然听了真会“惊煞人”,但仍然使人感到那么有希望,那么真实,那么好!
此时,他只有安慰哥哥说:咳,这都是阶级斗争嘛。
我父亲听了情绪有些激动,他反驳道:什么阶级斗争?他们完全就是整人!争权夺利,整人!你知道吗?中国有多少人是冤枉的,是被他们整死的!?我父亲接着说,我已经登上历史舞台,我是下不来了,只有尽力去干了!
二叔听了他的话,知道哥哥这回真的是卷进政治漩涡里去,想出也出不来了。
我妈妈在旁边一边收拾一边也说,他们都想打倒(指林家),想把林家斩尽杀绝!
我父亲接着我妈妈的话说:他们也好不了,将来也会有人收拾他们!
我妈妈又补充了一句:他(指毛)听江青的。
我妈妈是个医生,是个非常本分、老实到木讷的传统女性,家都交给婆婆管;她很信任我父亲,也从来不过问我父亲的事情。可能是因为我们和父母一直是传统 的子女与长辈的关系,从来也不交谈这些政治上的问题,也没见过他们彼此之间交谈。我听了二叔的描述,很难相信他讲的是我妈妈--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明白 这些事情了?我很震惊,但二叔的话我是相信的,暑假时父亲不也给我打“预防针”了吗?他要是不跟我妈妈“交底”,我妈妈怎么跟他走呢?
就在那个夜晚,他们的几番交谈揭开了中国红色铁幕最深的一角,揭示了一个涉及国家的最高机密。多年来,它犹如闷雷一直在我心头滚动。
“九一二”之夜:父亲一切都在所不顾直到后来在里屋接了一个电话,我估计是林立果让我父亲“北上”的那个电话,他才显得有些着急了。他匆匆忙忙带着我妈妈和我兄弟走了,家里安静下来,就剩下二叔陪着奶奶,他的小女儿早就睡了。
谁知没过多久他们又回来了,我父亲自己上楼来,二叔问他,你怎么回来了?他说吴法宪在机场呢,走不了了。二叔当时也不懂“吴法宪在机场”是什么意思。
他要马上送二叔去火车站,并且说:你把向阳带走吧!我把你们送走,你们买明天早上的车票走。妈就留下吧,要不家里没个人。
在去车站的路上,我父亲说:到时候什么都顾不了了!谁也顾不了了!
我二叔当时就明白他的意思:不行就逃到国外去。“到时候……谁也顾不了了”,这个“谁”指的就是家人。要是我听见了这句话,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它的真实 答案,我妈妈可能也是如此。我父亲从火车站回来,在我家楼下让妈妈和弟弟下车,车没熄火,马上又开走了,妈妈很不放心,匆忙中问了他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回答淹没在汽车马达的轰鸣声里,妈妈隐约听他说了一句:别等我了!这句话就成了我父亲留给我妈妈的临终遗言。
孟子曰: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
据我哥哥回忆,我父亲在9月12号晚上已经有了赴死的准备了。因为没走成,他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前途叵测,肯定是凶多吉少,从西郊机场回来的路上,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他一边开车一边说:过去都说,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我现在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他是准备去死了。
于新野叔叔的爱人李雯阿姨也告诉我们--她在1971年暑假结束回西安第二军医学院以后,收到过一封“九一三”前于叔叔发自广州的信。信上说,如果以后有什么事,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口气挺内疚的。
以前他们俩人之间就经常开这种玩笑,李阿姨说:我如果先死了,两个孩子交给你哦。于叔叔也说:我要是先死了,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两人笑着,说:那就看谁先死吧。于叔叔最后这封信,等于是他的遗书,是向李阿姨交待后事。
他也准备去死了。
“九一三”事件中每个人的行为举止以及整个过程,对我无疑也是陌生和突然的,所以我一直希望读懂他们。我走访过一些父亲以前的领导和同事,他们对父亲本质和能力的评价使我宽慰。
正像于新野叔叔曾经说过的那样:革命就不怕流血,怕流血就不能革命!在我心目中,他们怀着美好而壮丽的理想,做着自己认为是反独裁、正党风、平天下的大事,是明知会牺牲也义无反顾的革命者,他们舍生取义,是现代的荆轲,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倡导改革开放的先烈,他们用生命谱写了对国家和人民的大爱。
40年来对这段历史的研究从未平息过,随着客观环境的改善,随着真相的不断披露,学者和世人们已渐渐脱离了固有的模式去解读他们,对他们留下的令人震 撼的文字资料的研究也越发深入,这是令人欣慰的。每个时代都有领先于时代的进步思想存在。从《五七一工程纪要》中不难发现,除了可以读出孟子--“民为 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民本思想外,其愤慨的后面,更多的是对国家大政背离了1945年中共七大就提出的“建立独立、自由、民主、统一和富强的新中国” 这一理想的失望,以及对当下时局的焦虑。他们曾经抱着这一理想入党、参军,抱着这一理想出生入死。《五七一工程纪要》之所以在过去的40年里一直被否定、 被批判、被鞭挞,就是因为它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说了真话,和它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反封建主义、反专制的精神。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越来越善于独立思考,终将难 掩其独特的锋芒。
孟子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陌路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今天,即使作为反面教材,它的历史使命也没有终结,对于专制的统治者们来说,依然具有振聋发聩的意义。
四十年来,我们国家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地位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们也是改革开放政策的受益者。我想,父亲他们在天有灵,一定会满怀眷恋地俯瞰这片大地,一定会深深关注这片大地上的四季风云,他们一定希望党是健康的,一定希望国家有序发展,一定希望军队越来越强大,一定希望老百姓能真正富裕起来。
祸国殃民的“四人帮”终于退出了历史舞台,中国人民额手称庆,重新有了安定、富裕的希望,这正是林立果和我父亲他们没有完成的心愿。请让我们共同记住这个40年前改变了中国、也改变了我们命运的日子吧!
本文作者:向红,退休干部。周宇驰之女
文章来源:《新史记》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