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时代和萧红
夕阳红红
随着电影“黄金时代”的上映,“黄金时代”四个字红遍网络。"黄金时代"来自萧红1936年11月19日从日本东京写给萧军的一封书信,其中写道:"希望固然有,目的也固然有,但是都那么远和那么大。人尽靠着远的和大的来生活是不行的……窗上洒满着白月的当儿,我愿意关了灯,坐下来沉默一些时候,就在这沉默中,忽然像有警钟似的来到我的心上:‘这不就是我的黄金时代吗?此刻。’……自由和舒适,平静和安闲,经济一点也不压迫,这真是黄金时代……"
影片正是通过萧红在写作中,在恋爱中,在疾病中、在饥饿中、在奔波中、在痛苦中方方面面诠释了萧红的“黄金时代”。
导演许鞍华和编剧李樯在审美情趣和艺术风格方面都有独到之处。影片把更多的散文的色彩带进了影片,让这种情趣通过视觉形象表现出来,画面很漂亮。比如和弟弟会面的一场戏(初冬),和萧红独自一人在日本的一段。影片有意避开了许多外在的强烈戏剧性冲突,代之以用了各个与萧红接触过的人的叙述来试图还原历史真实的方式,用白描式的,冷静客观的叙述风格,比较完整还原了萧红作为既是普通人又是作家的一生轨迹,和她的一个凄美的黄金时代。
影片很真实地展现了当时的风貌,大批角色符合时代感的服装造型和发型, 从哈尔滨到上海又从晋北到香港的场景还原(比如鲁迅故居,两萧和鲁迅会面的咖啡馆等等)。引经据典的台词和画外音,以及“装腔作势”鲁迅、聂绀弩等重要角色的语言习惯, 甚至于事情发生的正确日子和时间。一句话,影片极力想把观众带回那个时代,与萧红,萧军共呼吸,同命运。
影片另一个出彩之处,就是细节的描写(大概是女导演的关系吧)。一段是:萧军与萧红在哈尔滨岁月,冬夜行走的恋人紧紧相依,萧红鞋带没了,萧军用路边碎玻璃割下自己的一段鞋带给萧红穿上。虽然是饥寒交迫,路途坎坷,但他们还是心连心地走在一起。一段是: 萧红一个人坐在鲁迅先生的天井里,许广平画外音,关门,这一细节表现了萧红的孤独,不合群(与左翼作家),也展现了许和萧红的微妙关系。再一段是:萧军与萧红在去见鲁迅先生的有轨电车上,有几个乡下人带着鸡在他们身后。听到几声鸡叫,萧红用鄙夷的眼光看了几眼身后的乡下人。展现了萧红,当时的知识分子,文人的自命清高的一面。
然后正是讲述者们的真实性和倾向性,没有足够展现萧红的文学才能的一面,给人们的感觉好像是讲“一个女人和几个男人的故事”(至少对于我来说),这是“黄金时代”最致命的不足。看起来电影在追求真实和史料搜集上有独到的一面,名人名家的穿插讲述也有新鲜感,但由名人名家朋友们讲述出来的萧红, 没有正面的戏剧性冲突, 却是 苍白单簿,没有在我心中立起来。婚内情,婚外恋本来就是个剪不断,理不清的故事,影片中却让两个老男人用“罗生门”的方式讲了一套“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理论。(看了实在不爽!)
“黄金时代”是一部文艺性很强的影片。加上剪辑时让滞后的叙述和当前的故事融为一体,一方面让电影变得夹叙夹议,另一方面有种时空跳跃感。这种类型的影片适合于了解和熟悉民国文化和背景的人看,比如说,我们的父母辈,爷爷奶奶辈。影片中的人物和事能唤起他们的回忆。也适合于读过萧红,萧军,端木小说和散文的文艺青年们欣赏和共鸣。对于大部分没有这种经历的观众,包括我(只读过鲁迅先生的文章,惭愧!)可能欣赏不了。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萧红的文学天赋和她的小说有多好。
作为作家,萧红大部分时光难道不是在写作吗?电影中关于这些的场景很少。萧红是因“生死场”、“商市街”成名后成为当年一代文学青年的偶像,可是影片中只有 许广平先生在读,鲁迅先生在夜幕下为“生死场”作序的场境。是不是可以杜选一两个桥段,一个东北来的女青年,一边看“生死场”,一边把饭煮糊了;或者到书店里买萧红的书,书已售缺。正好碰上鲁迅和萧红送给她一本;说萧红才高于萧军,干脆让他俩PK一下等等,让萧红的形象丰满一点。
总之,“黄金时代”中的萧红是文艺人心中的“萧红”,不是大众心中的“萧红”。汤唯演得中规中矩。小宋佳是个有灵气,天赋的演员,她的“萧红”在我心中立了起来。
最后谈一下看了电影“萧红”和“黄金时代”的感觉。看完“萧红”有一种要去看“呼兰河传”的冲动;看完“黄金时代”就想写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