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的人生路(2)

自己的经历和自己的纪实性作品,也有社会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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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毅和我都是中戏1965年的毕业生,他学的是导演专业,我学的是戏剧文学专业。

提起中央戏剧学院,名声很显赫,但实际上校园和北大及清华比起来,就显得十分狭窄而寒酸。中戏座落在北京市内一个叫棉花胡同的小巷深处,校门仍然沿用旧王府的大宅门,走进校门,校园里的操场面积不大,四周的建筑都很简陋——除一栋方盒子般的宿舍楼和一栋三层高的办公楼以外,几乎都是低矮简易的二层楼和平房,显然这是由原来的一个王府大院改建而成。

中戏设有表演、导演、戏文和舞台美术四个系,外加一个少数民族培训班,整个学院的教职工也就是千人左右。全院的男女学生,都住在同一栋宿舍大楼里,也同在一个不大而又类似工棚一样的小食堂里用餐。大家每天出出进进,加上经常的校园活动,各系的同学彼此之间都差不多熟悉,即使没有什么交往,至少面孔也不会太陌生。但我和周毅在这样一个微型校园里生活5年,彼此却没有什么印象,直到65年毕业分配后,我们在贵州省人事局招待所,才互相认识。

那是1965年的国庆节后,一天中午,我正在招待所午睡,感觉有一个人站在我床边,我睁开眼,发现一个年轻人正在我床边俯身打量我,注视我,他见我已经睁开眼,便十分客气地问我是不是北京中戏分来的?得到我肯定的答复以后,他马上笑眯眯地自我介绍说,他是中戏导演系的,也分到贵州,名叫周毅。

在这远离北京的异乡,听说他来自中戏,见面自然三分亲!我赶忙站起来和他握手,看看室内没有别人,我们便坐在床上交谈起来。

他问我,听说你们班上还有一个同学和你一道分来?我告诉他,这个同学姓吴,叫吴桐琪。因为我们班是近50个应届毕业生,他们导演系只有20多个,所以分到贵州来的导演系只是他一个。至于为什么有的人能够留在北京,或者是沿海一些大城市,而有的却分到贫穷落后和不发达地区,第一次见面,我们就没有去涉及。因为当时的大学毕业生经过非常有效的洗脑,“思想觉悟都很高”,都是以“听党的安排”和“服从组织分配”,以及“到艰苦的地方去”为荣。后来经过文化大革命,我们才知道,凡是家庭出身成分好,表现又好的,才能留在北京,或者分到部队文艺单位和沿海一些大城市;而家庭出身成分不好,政治思想表现一般或不太令党组织满意的毕业生,才分到贫穷和艰苦的地方,说是让这些人去锻炼和改造。这就是说,周毅的家庭出身和我及我那位吴姓同学一样,都不是根正苗红的“红五类”。

我们还谈到从北京到贵阳的路途艰辛,以及对贵阳气候的感受。那时湘黔铁路还没有修建,从北京到贵阳要绕道广西桂林和柳州,然后火车才进入贵州。坐在硬座车厢里,开始还有一种新鲜感,以为自己经过五年的漫长寒窗岁月,终于走上社会,可以拿工资,可以成家立业了……但是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硬座车厢的日子就变得难以煎熬了。经过三天三夜,精神几乎都要崩溃再也难以支持下去的时候,才终于到达了终点站贵阳。我说,长这么大,虽然小时候也吃过苦,但还没有尝过这种长途乘车的滋味。周毅说,可能吃苦的日子还有,我们要有思想准备。

另外,我对贵阳的气候也不习惯。我说,来到贵阳,一下火车,就是蒙蒙细雨,走出车站,恰好遇到的是贵州阴雨绵绵和阴冷逼人的天气,使人不由得想到那句形容贵州的流行语:“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分银”。在乘车到省人事局招待所的路上,环视车窗外作为省会的贵阳城市面貌,给人的感觉也的确是个不发达的城市。周毅说,咱们在北京那种大城市住的时间比较长,到一个新地方,可能要有一个习惯过程。

总之,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的简单交谈,周毅给我留下的印象是,他有一种兄长风范,显得要比我成熟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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