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工头老维

很多年以前,一位晚辈问我我生活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不假思索的回答了”独立“。经济独立虽然是独立这个大课题的一方面,却是很重要的一方面。我的博客,就从它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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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维是一个中年白人,带着几个黑人做停车场,修公路, 基本上凡是有水泥的活他都包过。他做水泥工头已经30多年了。我需要做一个小小的停车场,想起几年前一个在戒酒协会做义工的一个地主推荐过老维说他要价低,干的活和别人差不多,但强调一定要直接把材料款付给水泥公司,对老维一定要完工付款。我已经有两家报价,但是不太满意,就把老维的电话翻出来,问他有没有时间来看看这个项目。 他很快就来了。 老维报价5千,可以在两天后开工。另外两家:一家报价1万,可以在下周开工;一家报价7千,新年后开工。我当然喜欢老维的价钱和时间,但是心里有一些不踏实, 就去向那个在戒酒协会做义工的地主请教。答案是查查老维的法庭纪录。
 
我当时紧张起来,老维曾经酗酒,这是明摆着的。如果这就是原因,没有绕弯子的必要。他信用可能不太好,前几年生意不好做的时候,很多人破产,也不是大问题。难道他是毒犯,杀人犯?一查居然松了一口气。他的一大堆酒驾的记录到2009年为止,和我知道的他开始戒酒的时间一致。在2009年之后,他的一个投资房被银行收走,自住房被银行威胁两次但是庭外解决了。他法庭记录的亮点在他是两次民事案的输家。一次是提供水泥的公司告他和某房主,提供水泥没有付货款。房主是人工材料都付清给老维,明摆着老维拿了货款没有付给水泥公司。老维被判付水泥公司货款,大家的律师费和法庭费用,连本带息两万多。另一次是被工人告工资支票变了皮球。老维在法庭用拳头砸桌子,结果被以藐视法庭罪扔进监狱,当然出来后还得补工人的工资,付法庭费,赔法院的桌子,上anger management 的心理辅导课。我问老维这些事情,他都承认,好像我查他记录在他预料之中。 但是一再保证说他失去控制只有那一次。还给我他的心理社工的电话号码。我并没有打电话去问那个心理社工,因为我觉得她不可能会给我提供有用的信息。
 
我这个停车场也不是大项目,就和老维说这个项目是他的了,请他向水泥公司下订单。我再向水泥公司核实了送水泥的时间地点后,用信用卡付了水泥货款。到了水泥公司送货的那天,我提前到工地,老维和他的手下都到了。我和老维一边看工人干活,一边聊天。我给他讲我生活过的各个城市,各处的气候,吃食,我目前正在做地项目等等。他先讲他年轻时如何跟着一个工头干水泥活。和工头的女儿结婚,如何在2009年被离婚,前妻带走全部(?)资产和6个孩子另嫁。他感恩节给最小地孩子多给500块去Disney连谢谢都没收到。收的工钱又如何被法庭收走付孩子们的抚养费,他又如何被房客折腾,收不到房租,又被银行收了出租房,差一点失去自住房的故事,发誓再也不买出租房,再不喝酒,再不结婚。我替他估算了一下,等到他最小的孩子18岁,他65。我说他计划的正好,到时可以退休,拿社会保险金。他很不了然地说,猫给鸡付清时他80岁,如果活不到那天,就是给银行打工到死。他显然不相信银行,我付给他的工钱,他当天就在一个check cashing 的小店兑现了。
 
停车场做的不错,我如果有类似的活还会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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