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一桩桩. 逢难不死 (二)

心如止水是一种境界,一种修炼,也是一种无奈与苍老。不管年龄多大,经历如何坎坷,有心如水,总是希望风儿吹过,带起片片涟漪,涌起层层水涛,掀起滔天的巨浪,将那沉淀水底的淤积尽情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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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头巴新

     被毒虫咬后,伤口一直难以愈合,项目又在紧急关头,打着绷带返回了巴新。项目上的张大夫是个老医生,已近退休年龄,年轻时曾做过赤脚医生练得一身绝活。项目初期根本没有路,到矿山必须要过一条大河,从河边到山脚有一大片沼泽地,上面长满了密密匝匝的竹林。竹林里贴地三十公分有一层厚厚的瘴气,人们每次走过,脚裸处就会生出一层红疹,钻痒挠心十分令人难受。大夫们想了很多办法也难能做到有效的防护,有个留美的医学博士牛哄哄的半天也败下阵来。张大夫自己背着药包到竹林走了两趟,染上一脚踝红疹,潜心几天拿出了配方,解决了人们对穿越这片竹林的恐惧感。有这样的大夫为你疗伤,怎能让人不放心,恰巧张大夫的老伴也来到巴新探亲。每天都看到老两口认认真真的用高压锅为我使用的器械消毒,想插手帮忙次次回回都被张大夫老伴挡驾“我们干了一辈子这个,真的不算什么。
   
张大夫针对我的情况自己选配了一套方案,每天清创还是必须的,只是手法更狠。我深恐忍不住疼痛会踢到张大夫,每次都把腿绑在一个木椅子上,自己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张大夫一条腿跪在地上,带着老花镜一会摘下一会戴上,仔仔细细地查看伤情,狠着劲的涂擦伤口。这个场景至今十分清晰地记在脑海里。
伤要治活也要干,因工作需要经常在马当与莱城之间做往返。两地相距三百三十公里,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喜欢那份边听音乐边赏风景的自在,尽管腿上有伤,还是拒绝了配备司机的安排。恰恰是这种任性,又一次让自己与死神擦边而过。
   
那天从早晨就稀稀落落的掉雨点,天上的云彩厚薄不匀,开窗有风,空气有股湿漉漉的味道,是个自己喜欢的天气。一路心情愉快,随着音乐边哼边行。过了坎昆布,前面是跨不到百米的贝雷桥,每次过贝雷桥都要减速换挡,这次因腿伤踩离合会疼一下,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贝雷桥整个是钢结构,桥面也是钢板的,雨水打过的钢板像抹了油一样滑。车一上去就失去了控制,任你怎样转动方向盘,车依据自己的惯性行事。贝雷桥是单车道,桥面仅仅三米多宽,阻挡车轮的路坎只有二十来公分,稍微一撞就压过去了。大桥年久失修,两侧的护栏破破烂烂时断时续,真要撞过去根本挡不住我这么大的车。又恰逢上游大水来袭,桥下的流水卷着一棵棵枝枝叉叉的大树飞流而下。两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飞快地凭一时的意识左转右转,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踩刹车,车轮抓不牢坚实的路面会任性地自己做主不知会撞向那里。一路蛇行,惊心动魄,在前轮压上砂石路面的那一刻,稍有放松,车尾便猛地向外甩了一下,只听的一声巨响,停车一看,后窗部位扫在了桥口限宽的钢桩上,瘪了一大块,玻璃窗也甩掉了。百米钢桥,路面湿滑,稍有差错,一定会随着那些大树被冲到海里。人的一生若是常怀侥幸之心,懒做该做之事必定会把自己放在死神手里。
镜头-巴新

   我所在的地方是个犯罪率极高的地方,每次回国清晨开车去机场都会提心吊胆,生怕遇上提枪劫道的,次数多了终归会碰上,一次碰上个提着自制手枪的歹徒,过来拉了拉车门没打开,我这边一踩油门加速,对方碰的一声将手枪柄狠狠地砸在窗框下面,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痕。恐怕对方开枪,尽量将身子压在方向盘上,让头低于车后窗好躲避飞来的子弹,还算幸运一直没有听到后面枪响。
   
这里的人平常时候都提着丛林刀在大街上走来晃去,初来的人没有不受惊吓的,丛林刀两尺多长,锋口磨得异常锋利,胳膊粗细的小树一挥两断,这刀是他们防身和采食的工具,也是攻击打架的凶器。一次中建的几个人来考察,清晨出去遛弯,看到十来个人提着刀迎面走来,吓得转身就跑。其实对面的提刀人未必就是劫道的,你这一慌神,引得对方不抢也要抢。结果这三个人不但丢了所有身上的东西,还被扒的连鞋都没了,仅剩一个小小的裤头在身上。
   
经常在两个城市之间跑,难免会遇到各种危险,首先这里的山路经常会被过量的雨水冲坏或掏空,雨季里三天不走这条公路,路况就会完全不一样。比较险的一次,路面看着和往常一样,车走到多一半就开始塌陷,冲上去停到山根处,走回来一看所过之路已成了三米多宽一道沟的断路,路面底下早就被山水掏空了。回想这段路上的险事,莫过于被人持刀围住那次。
  进了山道约莫走了三十多公里,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在一个山坳处被雨水冲下的大量泥浆陷住了,开的车虽是四轮驱动的大吉普,无奈泥浆太厚,整个把车托了起来,四个轮子只能空转,没有一个轮子着地。正在车里自叹倒霉时,就见山坡上下来一干人,约莫有十五六个,见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伙,确定是来劫道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紧急琢磨如何应对。
   
根据那时的形势,逃是不可能的了,也知道这帮人真要是冲车来的必定会杀人灭口。心中没有主意反倒使自己心静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以静制动,剩下的就看老天的了。
   
与其在车中待毙,不如主动迎上去,真要是命该丧此,躲也是躲不掉的,既然是死何不死的男人气些。其实心里还有另一个以少胜多的想法,那就是擒贼先擒王,把他们领头的掐在手里,随时有让他毙命的威胁,这也是小时候打群架常用的招数。想到此,拿了一罐饮料下了车,迎着这帮人向前走了几步站定,等他们走近再说。我的举动他们看得一清二楚,可能心想不知这来者是何人竟然不怕他们。我自己大模大样地喝着饮料,看他们近的差不多了,举起手向他们挥了挥打了声招呼。带队的小头目有些迷惑,在离我十来米的地方站定,其他人在他身后两三米的地方站好。只见所拿的凶器有丛林刀,有开山斧,还有棍棒和弹弓。
   
见他们站住了,没有直接一窝蜂的上来觉着今天有门。心稳了,胆子也就更壮了。将手里只喝了几口的易拉罐狠狠地向左上方抛去,只听啪的一声响,正正地打在路旁一个大树的分叉中间,引来这帮人一阵惊叹。原本只想显显力气,没想到连准头也一起带了。功夫片在海外的传播,确实帮了不少中国人的忙,那些以一敌十的场景绝对有震慑力,每每外国人遇到中国人心里都会掂量一下,不知眼前的中国人是否身怀绝技。说到这儿,想起在阿联酋一个人对四个黎巴嫩人的事(还是暂且不表吧)。扔完了易拉罐,我大声问那个小头目 你们是不是来抢劫的啊,小头目到很乖点头称是。我说不用你们动手抢,真的动起手来你们这里会有七八个人死,听到我这样说,这帮人相互低语起来,看到这个场面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又往前走了几步接着往下说;你们要是能说明白抢劫会给你们带来好处,这里的东西全让你们拿走,我也绝不会报警,真要是警察来抓了,我也会证明这些东西是我送你们的。” 众人见说开始雀跃起来。
   
气氛活跃起来,我也来了精神,直接走到小头目身边。拍着他肩膀问;你信上帝吗?他说信,我说我也信。又问;你是上帝的子民吗?小头目点头说是,我说我也是。问完,我冲着这帮人说;你们都信上帝,可你们知道现在上帝在哪儿?他正在干什么吗? 众人见问争着抢着回答:上帝正在天上以仁慈之心微笑着看着我们。其实我问的都是他们从小在教堂听牧师常问的话题。有了满意的回答,下面就任我发挥了;在圣经上抢劫是什么? 是罪孽,人有了罪孽会怎样呢?会受到上帝的惩罚。你们若是犯下了抢劫的罪恶,上帝还会微笑吗?肯定是不会的。现在我要阻止你们犯下罪孽,想想上帝是欢迎我上天堂,还是欢迎你们上天堂? 众人面面相关都不出声了,小头目也抬头看着我,待了一会说出一句 先生对不起。” 转身想走。我是得理不饶人,继续以上帝的名义说话:上帝今天让你们来到这里不是行恶,而是行善,眼前要做的善事就是帮我把这车推出泥地,对你们今天犯下的罪孽我会转告上帝让他饶恕你们。此话居然很灵,小头目一声招呼,众人上前几乎是抬着就把车弄到硬地上。我打着车往前开了几米,众人以为我要走都举起手向我挥手,我把小头目招呼过来,拿出一百基纳给他,告他这钱是我接到上帝的旨意给的,这个钱是上帝的钱,不是我给你的钱。小头目接到钱万分高兴地转身高举着向他的一伙跑去。我则一踩油门赶紧脱离险地。

附两张当地土著的照片

猫姨 发表评论于
残忍,可怜又天真好哄骗的当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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