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妙不可言-再遇红枝垂樱

今天上午在本拿比的一所教堂參加朋友的婚禮,又去附近的新錦江飯店喝新郎新娘的喜酒。婚宴結束,我駕車去列治文見客戶,從Kingsway拐到Nelson Street,朝 South East Marine Driver方向行駛時,無意中發現路邊一戶人家的庭院裏長著一棵造型飄逸的紅枝垂櫻。十幾年前剛剛來加拿大移民時,我就住在這附近,三天兩頭走到Nelson Street散步。每到三月末四月中,這條大街開滿了褒獎櫻,花團錦簇,令人目不暇接。而這棵紅枝垂櫻是從私家花園的高高的籬牆內悄悄冒出半個身子的,籬牆外還有幾棵高大的常青木,身材矮小的我徒步經過這道籬牆時,被常青木遮住了視線,很難發現籬笆內還關著這位紅粉俏佳人。

從客戶家回來,已是下午四點鍾。我特地駛到Nelson Street, 將車子停在私家院落的門外,去敲了主人家的門。一位麵目慈祥的老者笑容可掬地打開後院的小門,成全了我要為櫻花樹拍照的心願。他告訴我,自打三十年前買下這棟房子,這棵紅枝垂櫻就生長在後院裏了,估計已經百歲高齡。百歲的垂櫻的樹幹徑直大概隻有二十幾公分,樹高將近四米,顯得纖秀挺拔。它的主幹縱橫交錯,細枝柔軟下垂,像剛洗過頭的姑娘隨意散下的長發。那一串串風鈴狀的粉色單瓣小花低眉順耳,隨著微風輕輕晃動,似少女發梢邊隨意佩戴的飾品,無論從哪個角度觀賞,都顯得清新自然耐看。我對著滿樹繁花拍照時,溫暖的午後陽光正好從樹梢間穿進來,花影迷朦,有如在仙境裏徜徉。

當我告訴主人他家院落種的是溫哥華的稀有品種紅枝垂櫻時,他先是一驚,又得意地笑著說:“難怪,這棵櫻花樹的造型像柳樹,與眾不同。我太幸運了。”

從主人家出來,意外地發現街對麵的教堂門口也有一棵被刻意修剪過的紅枝垂櫻,隻有兩米多高,樹幹徑直大約二十幾公分,和剛才觀賞的那棵垂櫻差不多粗細,看來也有百年高齡了。修剪過的垂櫻顯得大方簡約,外形酷似一座精致的日本涼亭,粉紅色的鮮花從傘狀的亭頂瀑布狀垂墜。

一條普通的大街,竟然有兩顆稀有的紅枝垂櫻交相輝映,一棵半掩在破舊的籬牆內,恣意生長,和老屋作伴,夕陽西下,成一幅絕妙的中國古畫。另一棵被精雕細琢,守在教堂門口,有一種凝重沉靜的美。

十幾年前,隻身一人來加拿大的我,碰到了百年不遇的極其漫長的雨季。每天清晨撐傘去天車站坐車上班,總覺得生活在淒風苦雨裏,無比淒楚。唯一的安慰,就是晚上去街坊章太太家看粵語電視長劇,和她聊天,幾個月下來,學會了廣東話。章太太的獨立屋就在兩棵紅枝垂櫻的附近,無緣對麵不相識,經常在Nelson Street散步的我,卻一直沒有覺察到生活中的細膩的美。

因為終於說動了父母來加拿大定居,我們姐妹買了房子,搬走了。但和章太太一家的友情卻一直延續至今,兩家不時互相走動。記憶中最深的,是章太太在我臨搬家前向我展示她在香港低價從珠寶店淘來的鑽戒。她一直舍不得戴,放在首飾盒裏珍藏了十幾年。當她聽說我想為母親買一枚鑽戒時,毅然以當時的買入價將鑽戒轉讓給我,成全了我的孝心。父母來加拿大的第一天,住進我們剛剛買的新家,我為母親戴上了鑽戒,笑嘻嘻地說:“這回被套住啦,不許回中國,留在加拿大陪我。”母親的眼裏泛著晶瑩的淚花。我的心裏也對章太太充滿感激。

今天再次從Nelson Street經過,無意中發現垂櫻的驚喜,又讓我想起了和章太太一家的情誼。緣分,如此妙不可言。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