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4)

带你去一个你不知道的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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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巨大的玻璃窗照进来,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反射到白色的天花板上,幻化成无数闪烁、晶莹的碎片。
    穿着泳衣的索菲走上阳光斑斓的大理石池沿。空旷泳池只有她一个人,空气中充满着熟悉的高湿度空气和漂白粉味道,漂浮在面前平静如镜的碧蓝池水上。
    索菲带上泳镜,深吸一口气,姿势优美地跳入泳池。
    每天晚班下班后,索菲来这个医院边上的社区泳池游一千米,然后回家。这是她多年的习惯。
    索菲很长时间没有换气,她在水下潜游。她全身放松,手向前伸直,两腿柔软地上下打水,身体在水中向前滑行。。。
    索菲感到她的疲劳和昨夜留在身上的残痕在水的温暖中慢慢剥落、融化。
    在接近深水区时,索菲浮出水面,双臂击水,然后一把抓住池壁前的钢管。
    她让身体慢慢沉入深水中。
    在池水的最深处,索菲睁开眼睛:
    这是一个奇怪的世界:没有声音,没有生命,人造的明亮和温暖。。。
    一个安静而孤独的世界。

    一个男人站在二楼窗玻璃的阴影后面,注视着下方的游泳池,和独自游泳的索菲。

——————

    汉默感觉他的肺马上就要爆炸了。
    他全身的血涌到了脸上,额头上小指粗的青筋爆出。他拼命地挣扎,试图用两手挣脱那双掐住他脖子上像铁钳一样的手。
    迈阿密海岸强烈的阳光照在被一双褐色的大手定在甲板上的汉默。在渐渐模糊的目光和神志中,汉默只能看到一个巨大褐色的脸睁着眼睛在很近的距离凝视着他。从他血红的眼睛中放大的瞳孔和他全身像野兽一般疯狂的力量,汉默可以肯定这个梳着无数小辫的多米尼加巨人刚用了大量的可卡因。
    巨人左手掐住汉默的脖子,右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巨大的匕首,向身下的汉默刺去。
    汉默腾出右手,一把抓住巨人拿匕首的手腕。他马上感到脖子上的压力顿时增加。他把全身力气的力气用在右手上。但是匕首的刀尖依旧缓缓往他的憋得通红的脸移来。。。
    尽管汉默看不到,但知道他的手枪就在他身体右边两米的地方。
    十分钟前他和海岸警卫队员跳上这座毒品走私船,马上受到这帮多米尼加黑帮的顽强抵抗。打倒一个脸上布满刺青的毒贩后,他发现自己面对这个这个两米多高,吸毒后疯狂的巨人。他一枪打在巨人的胸口,但他好像毫无知觉,继续向他冲来。
    巨人一把打掉汉默的手枪,然后抓起1.78米的汉默,把他扔在船舱壁上。没等眼冒金星的汉默挣扎地爬起来,巨人用两个巨大的手掐住他的脖子。
    躺在甲板上,汉默可以听到身下甲板下面激烈的枪声。他看着匕首的尖头慢慢地向他的眉心靠近。他能感到巨人把力量集中在右手上,他的脖子上压力略微减轻。
    汉默大吼一声,用尽全力把右手向上举起,巨人下意识地松开左手,两手握住匕首往下刺去。说时迟那时快,汉默腾出左手,横向猛击在巨人握匕首的手上,然后突然右手一松。
    匕首带着风声划过汉默的手掌,扎入甲板上,木屑四溅。
    汉默把头猛烈地撞在沿着惯性前倾的巨人的鼻子上,巨人发出一声沉闷的叫声。
    汉默的手伸向蜷起的左腿。。。
    鲜血从鼻子里流出来。狂怒的巨人大声吼叫着,拔出深扎在甲板的的匕首,向汉默挥去。这时,他惊讶地看到汉默的左手拿着一把小手枪。。。
    汉默扣下扳机,子弹连发,打在巨人的脖子上和下巴上。鲜血喷洒在汉默的脸上。

    哗的一声,黑色的厚雨布被掀起。
    汉默用力把巨人沉重的身体推开。他坐起身子,举起手臂,用袖口擦着脸上腥臭的血,沉默地看着雨布下显露出来半船舱的高纯度可卡因。他身后的海岸警卫队的士兵们欢呼、击掌、吹口哨。。。
    汉默弯腰把手中的小手枪插回绑在脚踝上的枪套里。
    一个士兵从人群中向他挤过来,在他面前站定。汉默举起手遮住刺眼的太阳光。
    “特警汉默,电话。”士兵说道。
    汉默点点头,站起身来,跟着士兵走回停在边上的海岸警卫队的快艇。
    “特警,你的手在流血。。。”士兵提醒他。
    汉默举起手。掌心有一个很深的刀痕,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汉默走进驾驶室,抓起墙边的急救包,拿起桌上的电话。
    “这是汉默。”他对着话筒说,一边用牙撕开急救包。
    “你追踪的目标昨晚死了。”一个男子在电话里简短地说道。
    汉默僵立在那里。

——————

    索菲是在42街地铁站换一号线的时候第二次看见那个男子的。
    纽约时代广场下方是曼哈顿所有地铁的中转站。密如蛛网的通道连接着这个世界最大的城市拥挤、繁忙的地下交通。
    四个个子矮小、滑稽地带着圣诞老人的红帽子的秘鲁人在拐角处用吉他和风笛演奏着安第斯山的民间乐曲。地铁低矮的拱顶给了乐队优异的音响效果。
    悠扬的风笛让人想起高远的山脉,飞行滑翔的雄鹰,和脸上带着强烈太阳痕迹的高原土著。。。
   
索菲站住脚步,听完一首曲子。她走到乐队前面,在他们放在地上的吉他盒里放了一块钱。
    就在索菲抬起头来时,她看到乐队的右后方站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他的脸在灯光的阴影中。
    二十分钟前,在布朗克斯区到曼哈顿的6号线拥挤的车厢里,索菲看见在车厢的另一头站在一个穿着大衣的高个男子。他的花呢大衣和周围黑色脸孔和鲜艳的羽绒服显得格格不入。他的鸭舌帽檐压得很低,低着头看着手上的报纸。
    看到索菲看到她,那个男子微微侧了一下身。
    吉他手含笑用西班牙语向索菲致谢。
    索菲向他微笑。
    等索菲再朝那个方向看时,那个男人不见了。

    明亮的浴室里,赤裸的身上裹着浴巾的索菲打开水斗上方镜子后面的柜子,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片安眠药,打开水龙头,就水咽了下去。
    她走进卧室,拉上厚厚的窗帘。室内顿时变得幽暗、宁静。
    索菲上了床,钻进被子,把被子拉到下颌,闭上眼睛。
    她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由重到轻,渐渐走远。。。

    客厅里的电话铃响了,在安静、黑暗的房间里显得突兀和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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