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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咖啡馆出来,公园里到处是翠绿色松枝条扎成的圣诞圈,红艳艳的圣诞彩结和大大小小的圣诞彩球。路旁华灯璀璨,火树银花,脚下小路蜿蜒,恍如一条镶满彩钻的锦缎,向悬崖边的大吊桥延伸。绕过几根印第安人鹰脸熊身的图腾柱,就能远远地看见全长近140米的大吊桥横挂在悬崖上方,吊桥两侧装饰着数千枚莹白的圣诞灯饰,无数灯盏恍如繁星点点,划破黑暗的峡谷,好像鹊桥横空,四周的原始森林也被浸染在紫蓝色的光雾中,亦幻亦真。
来到吊桥边,台阶上木板潮湿,虽然铺上了防滑的铁丝网,走在上面依旧需要特别的小心。IRIS侧过身体一步一个台阶的往下走,古澹走在她的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临近吊桥,脚下的木台阶随着吊桥晃动起来。越过吊桥护栏,桥下方的峡谷如同黑井一样幽深,IRIS急忙转开眼睛,心中一阵心悸,胆怯之情油然而生。老默和RUKA早已兴致勃勃地一路走一路摄像,说说笑笑间,已经到了吊桥中央。IRIS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硬着头皮跟在最后。
古澹看出她惧高,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让到吊桥的里侧,安慰说:“不要看脚下,这吊桥结实着呢。”IRIS感激他细心体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眺望对面山崖如茫茫彼岸,一棵高耸着的圣诞树在夜空中熠熠生辉,峡谷两侧山体上松柏笔直峭立在一片迷离的紫色雾气中,让她有种恍若梦中的感觉,身边是自己喜欢的人,两个人牵着手,行进在舒展开阔的光辉大道上,这不是她曾对着捕梦网无数次许下的心愿吗?
不一会儿,老默和RUKA已经到了吊桥的另一端,站在对岸山崖的台阶上对着这边挥手。老默喊:“表演要开始了,我们去圣诞树那边,你们快点儿过来!” IRIS和古澹相视而笑,倒也不着急,人生匆匆,久违了的平安喜乐,何必匆忙呢,真恨不得这吊桥永远也走不完才好。
行到吊桥中央,一队游人边说边笑着越走越近,几个大孩子淘气的抓住吊桥栏杆,用力晃动,吊桥也随之大幅的摇晃,IRIS一个重心不稳,幸好古澹在旁边挽住她的腰,让她靠紧自己,IRIS依偎在古澹的臂弯里,早已分不清自己是紧张还是欢喜。
幽蓝的夜空下,山崖上的乐队开始了演奏,山风过耳,吊桥悠悠荡荡,好像是天地间的一个大秋千,伴着夜风微凉,风笛清越的音韵,如同剪不断理还乱的遐思,绵绵密密,投入一颗又一颗心湖,涟漪如痴如醉,缓缓地漾入山林间一片寂静的夜雾。
走过吊桥,拾级而上,IRIS和古澹站在山崖边的树影中,向来路看去,只见大吊桥犹如一条发光的银链在峡谷间熠熠生辉,IRIS赞叹道:“这个角度看大吊桥真美。”
不远处老默和RUKA正站在空地边的圣诞树下,和游人们围成一圈围着乐队手拉着手翩翩起舞,一颗枝叶繁茂高达46米的巨型道格拉斯松高耸,据说是世界上最高的活圣诞树,已有250岁高龄,树上如花环锦带般缠绕着上万个红白灯泡,由下而上一圈圈一环环圣诞树在彩灯的装饰下流光溢彩,光艳照人。树下情侣们成双成对,拥抱着欢笑着亲吻着,甜蜜得让人耳红心跳。IRIS见古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脸也有些红了,眼睛里闪着温柔喜悦的光芒,比之平日多了七分娇艳瑞丽。
古澹问:“你开心吗?”
“嗯,刚才感觉好像是从峡谷上飞过来的,不,不对,是象云一样飘过来的。”
“现在高兴了,不害怕了?刚才我看见你脸都吓白了。”古澹笑了。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IRIS忘记了矜持害羞,不再惶惶不安,仰起头看着古澹,目光清澈恍若月色温柔,只有绵绵的爱意。她等待着,期盼着,心怦怦乱跳,渴望听到他的回应,一个许诺,一句誓言,一声赞美,又或是一句温情甜蜜的情话,也好让自己飘飘悠悠的心能安然地落到实处。
古澹的目光柔和下来,眼神中带着怜惜和挚爱,目不转睛地看着IRIS,今天的她有点儿像个俏皮可爱的邻家女孩,穿着银白色羽绒外套,黑色短裙,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的长围巾。绒线帽下她的脸看起来白皙光洁,眼中深情款款,秀气的鼻子,乌黑的眼睛,无一不是古澹喜爱的,他从第一次见到她,就有种莫名的心动,那天她从街头迎面走来,娟秀婉约,幽姿独立,好像来自一副精美的宋代仕女图。从那天开始,他们之间好像有根看不见的线,一点点,一点点的将距离拉近。她如同一朵含苞的鸢尾花缓缓绽放在自己的面前,他喜欢她的一切,无论是欢笑还是悲伤,喜欢她信任的看着自己,将层层叠叠的心事说给自己听。慢慢的,他开始靠近她,接受她,不但是现在的她,还有她的过去,和她的孩子。
“IRIS,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古澹将IRIS的手拉到嘴边,轻轻呵气,再用自己的两手捧住握紧,直到她们变得温暖起来,好像是在思索要怎么说,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他的动作那么轻柔,那么仔细,好像触碰的是一件易碎的珍品。终于他说:“我担心的是我还不够好,没法让你和孩子过上幸福的日子。”
IRIS一直静静地等待着,等着他把话说完,摇摇头:“不会的啊,怎么会呢?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安心,很快乐,小南瓜也喜欢你,你对我们关心照顾,没有谁比你更好的了。”她迷惑不解地扑扇着眼睛,睫毛好像蝴蝶翅膀一样上下扇动了两下。
“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我见过太多为了生活而相互折磨着的家庭,我自己的家曾经就是如此,人们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不想用感情去赌博,....我和以前的女友相爱了7年,爱的很认真,但是因为无法克服的现实困难,最后却不得不无果而终,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我会记得一辈子。从那之后,我就跟自己说在我准备好之前,不要去谈感情,不要去伤害别人....”
“可是你不是已经有工作了吗,什么才叫准备好?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IRIS声音有些发抖,透着失望。心中的甜蜜好像被风吹散了,妒忌好像牙齿一样咬在她的心口,他的心里依旧惦记着大学时的女友,难怪呢,无论自己多么努力,总是无济于事。自己过去对HIRO不也是这般的吗?
IRIS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下一片黯然酸涩,问:“古澹,她很漂亮对不对?你一定还在爱着她,还在等着她,没法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对不对?”
“不是,不是这样的,她已经结婚了....”
“要么就是我,是不是我没有她漂亮,又或者是因为我的过去,我, 我....”IRIS感到一阵自哀自怜,眼框里的泪水也开始打转。
“不是,真的不是。”古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犹豫了,否则误会就会像黑洞一样越转越深,他捧起IRIS悲伤的脸庞,低下头,温柔的吻在她的眉头,脸颊,鼻尖上,他柔软温热的唇终于停留在她的花瓣一样的唇边,最初是试探着的触碰,慢慢的他被她的柔软牵引着,好像是一只好奇的蜜蜂被清甜的花香迷惑住了,时而贴近,时而盘旋,时而停靠,终于忘我而深情地吻了下去。IRIS感到一阵神晕目眩,唇齿间都是他的气息,她贪婪的呼吸着品尝着,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一个温暖七彩的梦境中,一切的伤心和寒冷都远去了,只有他和她,只有天和地,只有此情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