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学校每年五月例行体检,腹围如果超过85公分,那就要接受专门的指导,或者由一帮老太太---大多是退休医生---每星期找你谈话,或者是必须到医院,接受医生指导。其实腹围超过85公分有啥呢,教师传授的是知识,又不是演员作秀,胖瘦并不影响知识的传递。
每周有人找你谈话毕竟是一件很烦的事,那些老太太询问的事项很琐碎,诸如每天吃几根香蕉、几碗饭、饭后吃不吃甜点、咖啡放不放糖、排便正常不正常等等,甚至每星期每天吃啥都要问到。谁能经得起这样的围追堵截呢。
我博士毕业时才52公斤,参加工作一年后鬼使神差地由讲师蹿升为教授,工钱一下多了起来。钱多并不是坏事,我还有两个女儿要养。但是钱一多,嘴就管不住了,毕竟这个世界美食的诱惑太多,于是体重也以每年一公斤多的速度增长,终于在十多年后,我的体重疯长到67公斤,腹围超过了85公分,不得不每年接受老太太们的指导。
67公斤当然也不算离谱,但身体开始觉得累赘,尿酸也高了起来,超过了正常值,我一下想到痛风,膝盖稍微有些不适就疑神疑鬼,百般恐惧。终于有一天,我想到要禁口了,怎么禁呢,那就是尽可能少吃。给我做健康指导的老太太还给我制订了计划和菜谱,目标是一年从67公斤减到65公斤。
瘦身其实很简单,就是要忍受饥饿。须知咱们是供给制年代过来的人,饿肚子那是咱们的强项。于是我牙一咬,拿出当年的精神,经常不吃中饭,强忍饥饿状态,这样过了三个月,体重居然减到了64公斤。记得是两年前的8月初,当健康指导员打来电话时,我告诉她已经提前完成了当年目标,老太太欣喜若狂,以为是她指导有方,那么大年纪了,还挺在乎业绩,真是看不开。
很快,尿酸也恢复了正常,而且低于正常值不少。这样在两年前,我终于摆脱了健康指导,但饥饿也从此成为一种常态,肚子老是空荡荡的,很像是当年的样子。
这样的人生是幸福的吗?肯定不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光景多好呀,记得在大学念书时,常去学校对面的长征食堂吃饭,那个食堂举校人称“学七食堂”,比学校的六个食堂都强多了,在那里一盘猪头肉,半斤饺子,一升鲜啤,世界观顿能改变,幸福的感觉如影随形,那日子多好呀。我到东京后,也经常要去上野的“阿美横丁”买那种带皮的猪后腿肉做红烧蹄膀,真是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饥饿其实在日本也成为一种常态,学校的男生女生们,大多那样瘦瘦的,不吃早饭,中饭也瞎凑合,为了改变这种状态,学校为学生推出了一百日元(合五元人民币)的早餐,但除了重视早餐的中国留学生外,日本学生还是很少有人去吃,人每天需要两千卡路里的热量,很多日本学生应该没有达到这一需求。根据民间团体Luvtelli及三菱地所调查发现,在东京丸之内、大手町等的OL(上班女性,粉领族)三成体重都过低,而且三分之一都没吃早餐。据说现在日本年轻女人摄取的热量甚至比日本在二次世界大战后粮荒而没东西吃的时代还要少,亦即现在在东京都心地区廿几岁年轻女人只摄取1628卡而已,比1946 年2月留下的纪录显示都会区平均摄取1696卡低,当然也比经济制裁下的朝鲜国民还低(根据联合国食粮农业组织FAO调查,2011年时朝鲜国民每天约摄取2100卡)。
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