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一只眼闭一只眼（53）神秘约定

两周后的凌晨六点多，胡爱萍开车来到机场，停在送人区。夏志强按照事先订好的往返机票回中国。他从车里走出，从后背箱里拿出行李。他走到车窗前，胡爱萍放下了车窗。

夏志强说，“行了，你回去直接上班吧，没必要送我进去了。机场不好停车。记住咱们的约定。随时联系。”

胡爱萍取出那个小红木盒，伸手递到车窗口，“这个还给你，我真的用不上。你留着送下一任吧！”

“别介，夫妻一场，就算留个纪念吧。我以前也没给你买过像样的礼物，这个就当作补偿吧。行了我进去了，你也赶快把车开走吧，以免警察过来找麻烦。好了，再说一遍，记住咱们之间的约定，期待你的佳音。”

“佳音，是你的还是我的？”

“行了行了，我的自然是你的。”

胡爱萍目送夏志强走进了机场的旋转门。她刚想打电话给陈思诲，突然考虑到这么早他可能还在床上，只好发了短信。

“怪你，都怪你，我现在离婚了，你还等什么？”

发完短信她把手机扔在旁边的座位上，踩动了油门。刚刚开了一会儿，就听到手机铃声。她只好重又停靠在机场前的路边，接起了电话。

“你真的离婚了，这么快？”电话那边传来陈思诲略带惊讶的声音。

“真的，难道我会骗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不等人！”

“不是，我总觉得离婚得折腾几个月，还得有律师参合。”

“那是两个人有纠纷的情况。如果两人都干脆，到county领个表填了，交十几块钱申请费就行了。很简单。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去办手续，需要填表方面的咨询可以问我。”

“瞧你说的，好像你是离婚专家似的。你下次孕检约在什么时候，我请假陪你去！”

“这还像句人话，你不提醒我还差点忘了。”胡爱萍把手机换到日历那一页，说，“你问的真是时候，明天，就是明天下午两点。你有空吗？”

“这事多重要啊！没空也得挤出空来。我一点半到你公司门口接你。”


OBGYN的诊室里，胡爱萍躺在检查床上，医生把听心仪放到她的肚子上。医生的手挪动了几下，听到的心跳变得越来越明显。她找到最佳位置后，便停在了那里。


那声音像清脆的鼓点，又像雨滴拍打着屋檐。胡爱萍想起了那个下雨天，她和陈思诲共撑一把伞，穿梭在波特兰市中心的灰蒙蒙的建筑群之间的时候，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和着雨滴打在伞面的声音。现在这心跳是来自他的孩子，一样的健康，一样的充满活力。胡爱萍兴奋地听着，为了这心跳，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无怨无悔。

婴儿的心跳，久违了的世间最美的音乐！陈思诲记得上次听到还是十六年前，记忆已经变得模糊起来。那时候的他，还在为工作绿卡身份的事焦虑，并没有仔细体会过做父亲的兴奋。现在中年得子，意外又听到了这样美妙的声音，那个发出这美妙声音的小东西是自己的孩子。他突然激动得想要哭！他对自己这份迟来的开心涌上一丝懊悔。那天胡爱萍第一次通知他怀孕的消息时，他有的只是震惊，而没有丝毫的喜悦，他真是太木讷了，太不知好歹了。他想起小时候看动物世界，赵忠祥用他那富含磁性的声音解说道，在非洲的大草原上，生活着一种鼠类，它们的反应极迟钝。如果你在傍晚拿针扎它一下，它在第二天早上才会嗷地叫一声。是的，自己就像这非洲的老鼠一样地迟钝，陈思诲想着，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他随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胡爱萍，心底发出一声真诚的感谢。谢谢你，愿意为我生孩子，这该是一份多么执着的爱，对自己，对孩子！他沉浸在那动听的心跳声中，他问自己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如果能有选择，他愿意要女孩，和他妈妈一样漂亮。他想象着小女孩趴在他怀里撒娇的样子，再一次心花怒放。


从诊所出来，陈思诲建议说，“已经三点多了，我不打算回去上班了，咱们去逛商店，给baby买东西吧。”

“好啊，附近就有一家Target。”

“嗯，Target东西档次太低。我想先买大件，比如婴儿床。咱们去家具店看看。”

“baby生出来是和我睡一起的，小床只是偶然用一下，没必要买太贵的。”

“不行！我也要和你睡一起。baby床质量很重要，万一摔了怎么办。走吧，去看看再说。”


他们找到村里唯一的一家家具店。里面的婴儿床没什么选择。只有一种，倒是纯木头做的，看着很厚重的样子。

“深Walnut颜色，倒是和我家主卧室里床的颜色一致。”胡爱萍一眼就喜欢上了。

“要不要我陪你到波特兰再转转别的店。”

“不用了，恐怕回来会赶上下班高峰塞车。”

胡爱萍看着陈思诲去交钱的背影。他今天穿了一件短裤。她记得她曾经想象春夏秋冬都能看到他，她曾经想象他穿短裤的样子。今天终于看到了，他的腿看上去那么性感。

陈思诲交完钱后，就顺手把发票放在了裤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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