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爷爷7个孙子孙女中唯一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其他的表兄弟和姐姐都在外地,他们有幸至多见过一次爷爷。
爷爷是个苏州的裁缝,中式衣服做得及其地道,他给妈妈、姨妈做的旗袍和中式棉袄都合身极了,看着比电影里30年代的影星们穿的还要惹眼,何况妈妈和姨妈本来就是大美人,只是她们没做成影星。我小时候自然也占了爷爷的光,他用大人做衣服剩的边角料给我做的小衣服镶了花边,盘了纽扣,别说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是稀罕物,即使在今天,那些衣服看上去依然精致。
爷爷身材不高大,脸庞清秀,江南不仅出美女,也出美男。爷爷在解放前迫于生计而奔波,不幸染了肺结核,一辈子咳嗽,雷米封、氨茶碱是我记事以来就看爷爷吃的药,我小时候和他生活在一起,妈妈经常怕我会被传染,因为我早产,从小体弱多病,我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是否接种过卡介苗,但我记得我在上学前做过2、3次OT试验,每次看结果的时候妈妈都很担忧,生怕我被传染上。爷爷虽然多病,老了还高血压、胃出血,后来出现了偏瘫,就这样他在妈妈和姨妈的悉心照料下活到78岁。我到现在都记得爷爷到幼儿园接我,给我买最爱吃的皮蛋,地震的时候带我逃难到大舅家,东北日子更苦,肉和豆腐都限量,点心硬的跟砖头一样爷爷把大舅妈给他做的小灶偷偷留给我吃。多年以后当姨妈西去时,我在皇陵附近给她买了墓地,回想爷爷去世,只是在公墓放了三年,而后就集体将骨灰掩埋了,让我在想他的时候无处可寻,只有在记忆中有他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