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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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


            “不管面临什么样的苦难和困境,我们都不能放弃对生活的梦想,因为那是一个人的尊严。”
                                                                                                                          母亲王海龄

     
  ---那个整个世界都输给冰雪的夜晚,一对母子却因着歌声击退了寒冷和黑暗。
                                                                                                                                                                                                                                                            作者题记



      七岁那年的我在一天夜里被一阵杂沓声音惊醒,当我还没有搞清是什么声音把我弄醒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呆了.床上的被褥,床单,枕头,枕巾都滚落在地上,屋里的家具也象长了脚似的改换的位置,更让我惊恐不已的是穿着睡衣的母亲和继父扭打在一起,那一刻的我仿佛不是从梦中醒来,而是由安静的睡眠进入到一个可怕的噩梦中。
   “你坐在那里干吗,还不快来帮我,你没看见他在打你妈吗。”明显处在下锋上的母亲慌不择路向我求援似地喊到。
   象听到一声号令的士兵,七岁的我从床上一跃而起,顺势中抓起床边的一只拖鞋,准备扑向穷凶极恶的继父。
   “你敢!”继父的一声断喝象遥控器一样让欲欲跃试的我嘎然而止。我用屈辱的目光望着明显对我寄以厚望的母亲,手中的拖鞋象熟透了的苹果滚落在地上。我不得不承认,当时,在七岁我的眼中,继父几乎是我在这个世界最为惧怕的人,在这种时刻,不用说是一声断喝,只要是一个凶狠的眼神就足以把我逼退。
   被逼到房间一隅的母亲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和继父扭打着,明显占了上锋的继父依然不依不饶。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了,邻居孙伯伯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不会好好说吗,怎么又动起手来了。”孙伯伯一边说着一边把母亲和继父分开。
    被分开母亲和继父气喘嘘嘘各自坐在一旁,彼此依然龀目而视。
   “都是读书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动手,也不怕吓着孩子。”孙伯伯一边说着一边用他那两只宽大的手掌把我揽在怀里,那一刻惊恐万状的我象是一个被炮火打懵了士兵找到一个救命的战壕那样,绻缩在孙伯伯温暖的怀中。”
   “他还算是一个读书人吗,和女人动手。”母亲在一旁委屈地说。
   “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怎么了。。。。。。。”继父象刚嚼过鸦片的隐君子那样又亢奋地从床上跃起,准备重新扑向正在嘤嘤啜泣的母亲,但很快被比他更高大的孙伯伯挡在一旁。
   “你不问问他为什么动手,他还算是个男人吗。”继父的举动似乎刺激了母亲。
   “海龄,你少说两句。”孙伯伯一边劝着母亲一边把试图又窜上去的继父按在床上。
    “老孙,你放开他,我看他还敢动手。”明显在刚才吃了亏的母亲嘴上不依不饶。
    “你…你…你给我滚出去。”继父挣脱了孙伯伯的束缚从床上窜了起来。
   “走就走,鸭鸭,我们收拾东西。”母亲一边唤着我的小名一边开始收拾东西,自从嫁给继父以后,母亲很少再叫我的小名,因为我的大名用的是继父的姓,这样做的目的也是出于对继父的尊重。
    “滚,滚,都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们。滚出去就别再回来。”母亲的举动似乎更加刺激了情绪上已经失控的继父。
    “老吴,你这就不对了,深更半夜的,你让她们母子俩去哪,外面还下着大雪哪。”孙伯伯在一旁劝道。
    “我不管,这是我的家,他们爱去哪去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继父的声音变得有些失去了底气。
    但他最后这句话坚定了母亲的决心,谢绝了孙伯伯的再三挽留,母亲和我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夜踏上了漫长的路程。


    从继父家到公共汽车站要步行二、三里路,这条在平时稀疏平常的路程在那个寒冷的雪夜却显得格外漫长,寒风卷起的积雪和着漫天飞舞的落雪向我们凶猛地扑来,雪花象惊飞的宿鸟那样纷纷撞在我们脸上、身上,远处寒风的呼啸声象旷野里寻仇的猛兽的低吼,让人听上去不寒而栗。我侧身抬头看了一下母亲,黑暗中我感觉到母亲更加攥紧了的我的手臂,她似乎要通过这种方式向我传达着一种力量。母亲的表情很平静,那种刚刚发生的生活上的打击已经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痕迹。
   “我们得快点走。”母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拉着我的手加快了脚步。脚下的路很滑,我一手攥着母亲的手,一手紧紧握着我那杆玩具冲锋枪,那是三姨送给我七周岁的生日礼物,在临出家门那一刻,我战战兢兢地在继父怒视的目光中,象个小偷那样把它一把抓在自己的怀里。
   远远的我们就看见一辆公共汽车缓缓驶进汽车站。母亲拉着我急速向前奔去,黑暗中只觉的脚下一滑,我感觉身体象一颗被伐倒的大树,直挺挺地拍在冰冷、坚硬的马路上。“呀!”母亲几乎被我摔倒的惯性拽倒,母亲弯腰顺势一把把我扶起,“疼吗?摔到哪啦,让妈妈看看。”我低头检查了一下一直攥在手中的玩具,发现它竟然在剧烈碰撞中毫发无损。我忍住疼痛向母亲遥遥了头。匆忙中确认我没有受伤后,母亲拉着我再次跌跌撞撞向汽车站冲去。“等一等,等一等。。。。。。” 母亲的呼喊被低吼寒风淹没,远远地我们就听到一声清晰的金属碰撞声。在寒冷的黑夜中,我和母亲都绝望地意识到那是车门合上时的声音。
   在昏暗的路灯下,母亲抬头看了一下公交车时刻表,无望地叹息了一声:“唉,就差这两分钟,最后一班车了。”
   “我们是两个倒霉蛋。”母亲苦笑了一声掸了掸我身上的雪花说。
   “那我们怎么办。”我仰头看着母亲,飞速下落的雪花几乎迷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们拦辆车,你和我,我们一起拦辆车。”母亲那一刻的眼神象是一个做战前动员的指导员。
   拦辆车,在这条雪夜中车辆稀少的马路上谈何容易。寒夜里,每一个由远而近的灯光都给我们母子带来一线希望。当汽车驶近我们那一刻,我们象两个在终点旁的拉拉队员那样兴奋地蹦着脚向它们挥舞着手臂。而那一辆辆让我们望眼欲穿的汽车又在我们无望的注视下一辆辆地绝尘而去。而留给我们的黑暗和寒冷是那样的汹涌和浩瀚。
    在一次次的失败后,我明显已经丧失了信心,随着深夜的临近,公路上的汽车越来越稀少。“妈,我冷。”
   “再坚持一下。”母亲帮我把衣服裹紧,又把自己的围巾摘了下来裹在我的脸上,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妈,我想回家。”
   “回哪个家。”母亲惊讶地看着我说。
    “钢研9号楼。”被寒冷折磨的我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个刚才还令我畏惧和不安的房间,此时,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怀念那个每天带给我温暖和梦乡的床铺。
   “那不是我们的家,那是他的家。”
    “反正我不管,我要回家,我要睡觉。”
    “等车来了,我们就回家,我们去三姨家。”
    “妈,我冷。”我似乎意识到母亲提议比较遥远。
    “到三姨家就不冷了,你还记得三姨家的大火炉吗。”
    母亲这一招似乎很奏效,我想起了和三姨夫一起用木柴引燃炉火中煤球时的情景,我仿佛听到木柴在炉膛里剧烈燃烧时哔哔啵啵的响声。感到一股比幻觉更真实的温暖涌变全身。
    又一辆车向我们驶来,根据车灯的高度,那似乎是一辆卡车。这一次母亲没有象刚才那样站在路边挥手,而是直接站在汽车行进的方向上,由于路面比较光滑,汽车在刹车后向母亲站立的方向滑行了很长的一段路,从驾驶里跳下了一位年轻高大的司机。“你不要命啦。”年青的司机显然被母亲疯狂的举动所激怒,冲母亲大声吼道。
    “师傅,帮个忙吧,让我们搭段车,天太冷,我有个孩子,你看。”
    那个年青的司机这才发现在寒风中瑟瑟发料的我。“你们去哪,我也不知道顺不顺路。”
    “我们去北京火车站。我们赶火车。”
    “那也不太顺路啊,我去石景山,这样吧,我稍微绕点道,把你们放在复兴门怎么样,到那你们在搭辆车。”
     “行啊,行啊,快谢谢叔叔。”
    “别谢了,快上车吧,瞧把这个孩子冻的。”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坐卡车,坐在温暖、宽大的驾驶室里,刚才还在我眼前肆虐的风雪此刻却象一个小丑那样滑稽而软弱无力。
    “大姐,您这么晚了是去哪儿。这天气还不呆在家里,明天再赶路吗。”
    “我们有点急事,去亲戚家。”母亲有点心虚地应道。
    “我爸打。。。。。。”我刚开口,母亲就迅速用手掌把我的嘴赌住。然后神色紧张地用余光扫视了一下身边的司机。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不问了,唉,这天气,孩子够遭罪的。”
。。。。。。。。。。。。。
    卡车到了复兴门,那个年青的司机帮母亲把我从驾驶室里抱了出来。
   “快谢谢叔叔,给叔叔添这么大麻烦。”
   “谢什么谢,这鬼天气把你们撂在半道心里真有点过意不去,没办法,我有事要赶路,不然我就开车把你们送过去了。”
    “没关系,已经给您添麻烦了。您赶紧去办事吧。”


     至今,我依然记得那个三十多年前北京长安街深夜的情景,在我幼小的记忆中,那条这个国家最宽阔的城市公路象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冬天的旷野,萧杀、凄清。
     在确定拦车无望以后,母亲果断地作出决定,沿长安街向火车站方向步行。
     拉着母亲的手,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向前艰难地跋涉。街道两边那些气势宏伟的建筑在那个风雪肆虐的夜晚,象是一幢幢森然的绝壁耸立在道路的两旁,灯影里除了雪花肆意的舞蹈,整个世界仿佛刹那间凝固了。
     “妈,我走不动了,我要回家。。。。。”压抑了许久的绝望冲破了我脆弱的感情防线,站在灯火阑珊的京城街头,我放声大哭起来。
     “不许哭,你是男孩子,不许哭。。。”母亲蹲下来认真地看着我说。
     “妈,我冷。”
     “我知道,孩子,停在这里我们会更冷,跟妈往前走。”黑暗中我感到母亲的声音有点哽咽,但母亲忍住了泪水。
      我们又坚持地往前走了一段,我感到真的走不动了,这次我索性坐在地上,拒绝再往前走了。
     “来,妈背你走。”
      当时幼小的我还不太明白,在那个寒冷的雪夜,对于手里还拎着行李的母亲来说,我是她肩背上一个多么沉重的负担,但当时有点筋疲力尽的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趴在母亲柔软的肩背上,我昏昏欲睡。
     “别睡,孩子,你这时候睡会被冻坏的。”母亲的声音有些急切。“给妈妈唱首歌好吗。妈妈很累,一听你唱歌妈就不累了。快给妈妈唱首歌。”
     我觉得我的脑袋都快被冻僵了,我搜肠刮肚把我能够想起来歌谣唱给在风雪中挣扎前行的母亲,那个整个世界都输给冰雪的夜晚,一对母子却因着歌声击退了寒冷和黑暗。
     当我在母亲的肩背上隐隐睡去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把我从梦中惊醒。
     “大姐,快带孩子上车。”
     “师傅您怎么又回来了。”朦胧中我听到已经筋疲力尽的母亲惊喜地说。
     “快上车吧。”不等母亲反映过来,我就被那位年青高大的司机抱进驾驶室。
     “太谢谢你了。”母亲感激不尽地说。
     “快别谢了,大姐,我就不该把你们母子扔在半道上。我一边开车一边心理就不踏实,这大半夜的,又下那么大雪,你们要拦不上车怎么办,想着想着,我就掉头往回开,快看看孩子,别把孩子冻坏了。”
     “他没事,他就是有点困想睡觉了。”母亲看了我一眼忧郁地说。
      那天我没有睡,汽车驶过天安门广场的时候,我还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一眼,那个在往日里,我心目中代表力量和信念的神圣的建筑,在漫天的大雪中显得和视野里所有其它物体一样模糊不清。


      这是一辆见站就停的慢车,车厢里的灯整晚亮着,不时会有人上下车,下车的人和上车找座位的人在车厢的过道走来走去.座位上都是一张张带着疲倦表情昏睡的脸,经常会有人在火车启动和停靠时被车轮沉重的撞击声惊醒.
     “你睡一会吧,等快到站了,我会叫你。”母亲脱下外衣盖在我的身上,母亲衣服上残留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让我很快入睡。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我一生中最温暖的梦,我梦见我坐在一堆篝火旁,那些明亮的火焰象一群在我眼前跳舞的、美丽的女孩子,火光中我听到了她们整晚的歌唱,犹如天籁。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穿过车窗照在我的身上,那天,从远方山岗上升起的太阳在七岁我的眼中似乎有一种不同与往日的意义,对这个地球上人类最熟悉的星球,对这个每天准时给我们生活带来温暖和光明的伙伴,他的这次到来似乎格外漫长。
      火车进站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穿着棉大衣的三姨和三姨夫在月台上向我们挥手,我兴奋地拍打着寒冷的车窗,记忆中那一枚枚瘦小的掌印象一面面胜利的旗帜清晰地印在那面宽大的车窗上。
      “姐!”下车后,三姨哽咽了一声就和母亲紧紧地抱在一起。
      象两个庆祝胜利的成年男子那样,我和三姨夫紧紧握了一下手。“我们坐了一夜的火车。”我以一个大人的口吻自豪地说。
      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似地,我扭过身去,与此同时“妈妈。”一声微弱得只有我自己能够听到的昵喃从口中不由自主地滑出。那一刻,站在阳光下幼小的我似乎意识到:在这个感觉上比我七载年华更加漫长的黑夜中,我所有战胜寒冷和黑暗的勇气都是来自与眼前这位正在三姨怀中嘤嘤啜泣的、外表上弱不禁风的女人。
                                          
                                          2010年1月30日海龄之子收笔于生日之深夜。

 

mzl9876 发表评论于
诗人你好,这篇文章我读了很多遍了,年幼的心灵受到如此的伤痛,我真不知用什么话语来表述我此刻的感受,因为此刻我的笔太沉重太笨拙了,我多么想从心底掏出话语来说点什么,可是我真的不知如何下笔,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我只想到, 葉虻,优秀的诗人,我们喜欢你的诗篇,更爱你的真挚,坦诚,大家都爱你至深永远。
zhangmichael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叶虻' 的评论 : 高中时有一次写作文,两节课。第一节空白,第二节必须交上去。急就章之下跑了题。可即使如此,那篇来自生活的真事,却在交了作文之后吧我感动的哭了。记得大家想看演出一样围着我看。挺没面子的,一个男人还那样,很难为情。特理解你对童年和母亲的那种怀念。你的故事真的感动我了。谢谢你和你的故事。
叶虻 发表评论于
回复 'Dataoying34' 的评论 : 感谢Dataoying34的点评和鼓励,问号朋友并祝周末愉快。
Dataoying34 发表评论于
今天,我才看到您的摶文。我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及震撼,我喜歡您的文章。因為它有骨頭,有肉,充滿情感。謝謝你!
叶虻 发表评论于
回复 'zhangmichael' 的评论 :
感谢zhangmichael的点评,这是根据我少年时代的一段真实的往事写的故事,心理的感受是真实的,母亲在逆境时的镇定和坚强影响了我的一生。
zhangmichael 发表评论于
有故事的人的故事总是那么感人,不仅仅是故事本身。
mzl9876 发表评论于
母亲真是了不起,母爱是天。
狮子羔羊 发表评论于
妈妈的爱是孩子的保护伞。感动!虻兄好文章
叶虻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星有灵兮' 的评论 : 感谢星有灵兮的点评,那天你是第一个给这篇文章回帖的朋友,非常感谢,很喜欢你的《爱我 别走》,小说写得很唯美,故事情节不落入俗套。
星有灵兮 发表评论于
真情实感总是令人感动!
看到一个《诗歌月刊举办首届国际华文诗歌大奖赛》的信息,转给你看看http://www.poemlife.com/newshow-9426.htm
叶虻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水沫' 的评论 : 感谢水沫的点评,有一次家里来了客人,母亲拿了几本登载有我的文章的杂志给客人看,言谈中十分自豪的深情,我马上跑到另一个房间里忍不住潸然泪下,因为我忘了告诉母亲,那些杂志都是要作者先交钱才肯登载文章的,是利用所谓征文骗钱的,但母亲总是为他的儿子骄傲,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篇真正意义上发表的小说,我要把它献给我的母亲
水沫 发表评论于
感人的故事。你有一个好母亲!
叶虻 发表评论于
回复 '蝉衣草_890' 的评论 : 感谢禅衣草-890的点评,谢谢你真挚、美好的留言,母亲用她一生的经历教给了我爱、宽容和悲悯以及无论在任何苦难和挫折面前保持梦想的勇气和尊严。
叶虻 发表评论于
感谢尼微临帖和点评,这篇小说是根据我幼年时代的真实故事写的,经历那个风雪的夜晚,母亲教给了在任何困境下永不放弃的生活理念,一生受益无穷。
蝉衣草_890 发表评论于
曾经的过往,曾经的人们,都曾被冷漠无情的生活抛弃过和背叛过,但你能够在背影中留下岁月的咏叹调和恬淡的情怀,残存在你文字中的字里行间,让我们读者感受忧伤之时,也收获了一份美文的享受。
尼微 发表评论于
现在我知道为什麽你的诗总有股淡淡的忧伤,童年的记忆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好在你有个坚强的母亲,希望时间可以扶平一切,也希望你能坚强快乐起来,我想这也是你母亲的心愿。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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