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别吓我!"
桃子听了崔晓园的话,半天没反应。好一会儿才吐着舌头:"我才不信呢。他会躲在女人怀里哭?别逗了。女人在他那里,只有被征服的份儿。我跟你说,我和他可不是假装的噢,不是在演戏。他是真的在统治着我,我是真的在服从着他。以前生活中经常有许多压力,许多要我自己拿主意却又不知道怎么拿的时候,现在有了他命令我怎么做,真的很爽啊终于可以逃避这种压力了。他真是事无具细都要指导我该怎么做,做不好就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迷恋他给我的带着关爱的惩罚。而且,特别能从他惩罚我的过程中得到性快感。"
桃子眨眨眼睛,做深沉状:"好象有本什么书,提到过权力与性的关系,说是性行为的原始形态就是征服行为。所以最激情的性快感是要发生在双方绝对不平等的情况下的。"
"但是婚姻关系却正相反,是只能建立在平等和相互尊重的基础上的。这是婚姻关系和性关系最大的不同。"崔晓园不自觉睁大眼睛,认真解释道:"是你说的对,性本身具有强烈的征服意味,很多女人性幻想的景象是被强有力的男人彻底征服,顺从地压在他的身底下由着他唯所欲为,以此获得性快感。可一旦这个性行为结束,一旦这两人起床穿上裤子,这个强弱之间的征服关系就结束了,他们马上又变回了两个平等的合作伙伴。所以其实婚姻不是象看上去那么简单的,它需要参与的两个人心理成熟理智健全,知道什么时候软什么时候硬,知道幻想和现实,还有理想和现实的区别。否则就很容易把性关系中的不平等带到生活里来,也就是一方始终凌驾于另一方之上的婚姻关系。这样的婚姻,双方都在受罪。那个看上去应该很爽的上位者,实际上很不幸。"
"为什么?"桃子眨着大眼:"很难理解。"
"你看过甄嬛传么?你觉得那里头最倒霉的是谁?"崔晓园无奈笑着:"是那个皇帝。表面上他是最尊贵的,他那群老婆谁见了他都诚恐诚惶必恭必敬。实际上他比谁都惨。最爱他的女人最先被干掉,他的孩子接二连三的被害死,他被一大群女人利用头上一大堆绿帽,普通男人都碰不到的屈辱全轮到他头上了。他的那些老婆,如果没一个快乐的,那就注定了他也不会快乐。在一份饱含尊卑关系的婚姻里,没有人幸福。因为婚姻中的关系是共生的,也就是说,关系中的感受是一致的,如果一方不舒服,另一方也必然不会舒服,没有一方特爽另一方特苦的关系。当你感到被压迫受了气的时候,他同样也能感觉到难受。一个特顺从听话的妻子,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特有怨气的丈夫。反过来也一样。你还太小不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因为夫妻间绝不仅仅是性爱,婚姻生活涉及的范围很广。包括你们怎样配合去获取外界财富,你们的生活习惯怎样相互磨合,你们怎样赡养双方的老人,怎样抚养孩子,太多需要相互商量配合的东西,这些都需要双方在一个平等的基础上进行,双方必须有能力自由表达自己的意愿,没有顾虑地向对方说不... "
"哼,"桃子从鼻子里发出鄙夷之声:"这种家庭不要也罢,谁也降服不了谁,整天吵架。"
"婚姻生活是一定会包括吵架的。不吵架的不是夫妻关系。夫妻关系的和谐不在于是否存在争吵,而在于争吵是怎样结束的。所以不和谐的夫妻,比如家暴的,是以一方挨一顿打的方式结束争吵的。奴隶和主人到是不会吵架,可惜那不是家庭。一方凌驾于另一方的家庭,婚姻的功能在很大程度上是坏掉了,这个家的全部重担实际上都压在了上位者那个人身上。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奴仆要为一个家的前途负责的?即使你再能顺从他伺候他,他也不会开心的。"
桃子一脸不屑:"姐您想的也太多了。我就知道我爱他,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他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他是真心为奴隶着想,他特在乎M的安全,所以那些狗奴厕奴他从来都不玩的。我们这个圈里的M排队等着让他虐的,他都看不上,"她笑意昂然居高临下看着崔晓园:"你要是进了这个圈,你也逃不掉。要不要我介绍你进来玩玩?"
崔晓园做出一个遗憾的表情,摇头道:"贵圈甚多奇葩,非吾等凡夫俗子所能实践也。"
桃子噗哧一声差点呛着水,崔晓园继续感慨:"其实不用你介绍,我已经一只脚踏进来的。自从发现你们在91号,忽然间就发现身边涌现出好多SM来。就象你平常走在街上没看见什么新奇的,有一天你知道你怀孕了,还是走在街上忽然就觉得满大街都是孕妇。这几天我简直被你们这群人给包围了。"
桃子嘻嘻一笑:"姐,您干脆也进来算了。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就是群普通人。"
"还是群有钱人。"崔晓园看着她:"你这件Lucky Chouette大衣要六千多块吧。我一病人家属,也你们这圈的,背的Jérôme Dreyfuss限量款,病人没钱治,那女王一拍就三万,人才十八。"
"奇怪么?"桃子挑着眉毛:"玩SM本来就是很贵的。普通性爱和SM带给你的极限刺激根本没法比,就象同样是爬山,你爬个香山和爬珠峰,看到的风景享受的快乐,不也大不相同么。爬香山你不过交个门票钱,爬珠峰光那身装备你至少耗费十几万,SM本来就是烧钱的极限运动。"
"那我玩不起。"崔晓园摇着头:"我就是个护士,月光族。"
"护士好啊,这圈里好多制服控的。警察和护士制服是最popular的。徐波就好这口,和他玩吧,他有的是钱。"
崔晓园哑然笑着:"算了吧,我可受不了一大男人趴我脚底下,我非笑出声来不可。再说我也没力气揍他。那身肥肉。"
"唔,你要真想玩的话还是要可靠的人带你进来。"桃子严肃告诫道:"这圈太多骗钱骗色的。别自己冒然去实践喔,很危险。你可以先试试远程调教,不见面的。我就是这么开始的。觉得对方有把握了再见面实践。"她拿出手机:"想看看李鸿怎么调教我的么?以前的记录我都舍不得删,没事就拿出来回味。"
"只能给你看最水的这段,省的你流鼻血。"桃子把手机递了过来。
崔晓园看着他们之间的对话,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脸渐渐红的发烫了。
"小东西,干什么呢?"
"小奴隶好无聊喔。"后面一个哭脸的表情。
"主人找你聊天你敢说无聊?皮又痒了是不是!找打。"跟一个发怒的表情。
"求之不得哦,汪汪。"
"真要造反了,主人几天不在家嚣张成这样。自己脱光了跪床上!"
这里应该有过一张照片,崔晓园以为有料可看可惜早删了。
"脱个衣服要这么久么?磨磨蹭蹭的,自己说该怎么罚你。"
"主人,我错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那几副带链的夹子都在,想要什么样的自己选。"
"呜呜,好痛..."
"过来,主人抱抱。" 后面是个吻。
"就知道主人会心疼的喔!主人就是这样,嘴硬心软。"
"现在,把自己淫荡的样子照下来,还有迷乱的眼神发红的身体,漏下一个回来收拾你。"
照片还是没有,只留下令崔晓园心痒的痕迹。
"你确定这个主人是李鸿?"崔晓园调整好呼吸,淡然问道。
"呵呵,不一样吧。"
"实在想象不出来。他另一面竟然是这个样子。"
"很变态吧。"桃子吊起眼笑着。
"你情我愿,不涉及第三个人不涉及未成年人,有什么变态的。"崔晓园淡淡地说:"不过你还是不要给太多人看这些的好。我不是你们这圈的不过我想你们这圈肯定也有自己的规矩。你这么到处暴光以后谁还敢和你玩啊?你把这些给我看,我又是李鸿的同事,未必没有要挟他的意思吧。"
桃子垂下了眼帘。
"不过这样的要挟是不会成功的。第一你手机里的主人是不是他,没人知道。第二就算是他,我们可都是学医的,医护人员眼里没男女,性那点事儿在我们这儿和吃饭喝水一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学医的人一般看问题不会从道德角度出发,不做道德判断。所以一般人看不惯的在我们眼里都是浮云。"
桃子刚要张嘴说什么被崔晓园高声堵了回去:"你别说是给我们看,你就是给警察看也不好使。你无法证明你不是自愿受虐的。别说你们是假的是游戏,真的家暴咱这儿的警察都不管。SM这种事嚷嚷出去,女孩一方总是比男孩那方吃亏的。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咱最好别干这等傻事。就算你把他搞的身败名裂了,你就得到你想要的了么?"
"可现在这样我也得不到我想要的呀!"桃子赌气道:"那天晚上终于让我逮住了他。可他说他对我没兴趣了。"桃子的眼泪都快落了。
"你这么纠缠他他就会对你重新燃起兴趣的火焰了么?"崔晓园摇着头:"是我我也会对你丧失兴趣。你想过没有你骗他的后果是什么?你幸亏19,你要是16,你把你手机暴光,你现在八成要到班房里去探望他了。想想就后怕,他怎么可能还会心无旁骛地和你交往呢?这么大的心理负担。即使没有SM的普通情侣之间,只要失去了信任,就什么都甭说了。"
崔晓园喝干最后一口水,微微对着桃子笑道:"我们每个人内心都住着一个贪图关爱的小孩,渴望被照顾被管束,无可厚非。但也不要忘了偶尔用成年人的眼光看一看,自己索要关爱的方式是否有助于让两个人的关系长久。"
第二天下午一群医生护士被放了出来。走出观察室的李鸿精神焕发,估计在里面猛睡。回科室找到了崔晓园,笑的有点羞涩:"晚上我请你吃饭。"
崔晓园一脸早就料到的表情,歪着头逗他:"封口费一顿饭就打发了?太cheap了吧!"
"就是想和你好好聊聊。"李鸿嘿嘿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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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中部分心理学知识出自心理医生宫学萍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