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老很老的馄饨摊了, 叫做骆驼担, 前头是炉子,后面是面案, 顶上是调料,也许还卖些面条, 要不架子上怎么还有个筷子捅呢? 要知道上海人吃馄饨是绝不用筷子的。
有的馄饨摊是走动着的, 更多的是有固定摊位, 无论哪种, 必须是有白相人罩着, 甚至很多小摊贩自己就入了帮会的, 否则这碗饭也是很难吃的, 在旧上海嘛行业都有个地盘, 比如馄饨摊, 你的地盘在那一片就是那一片, 越界营业警察是不管你, 当然那时也没有城管, 但若是哪位不信这个邪, 自说自话到啥地方摆个摊, 你瞧, 一会就有人来寻吼势, 甚至找个小瘪三撒泡尿在你锅里。我有个同学的爹解放前就是馄饨摊“老板”(真的也是叫老板), 解放后带帽坏分子,算是流氓, 不过他们家的面食的确做得乓乓响, 好吃得勿是一眼眼。
直接在馄饨摊上吃碗馄饨的, 一般就是中下层人物, 上等人或自认为上等的, 其实也是很想吃这种摊头上的馄饨的, 味道好啊, 虾皮紫菜高汤, 一碗十几个, 但肯定不超过15个馄饨,那么有钱人咋办呢? 拿个钢种锅子(即铝锅)来买一碗两碗回家吃。
电视剧里, 各位大概也都看到过, 二楼太太拿根绳子挂了篮子放下来, 里面还有个碗和零钱,馄饨摊老板规规矩矩煮好放进碗里, 昂起头对楼上喊一声“二楼阿毛腊娘”或“亭子间嫂嫂馄饨好了“, 然后楼上的女人就伸出手拉上去她要的馄饨和找头, 如果这个馄饨摊是在她家窗户下固定的, 一般一碗馄饨绝对得多几个, 摊主一点不笨, 这楼上的女人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弄不好, 你摊儿一摆出来, 她就从窗口伸出一竹棍凉衣服, 并且湿琳带滴的, 或者有一条女人内裤甚至那种带子, 搞得馄饨摊客人恶心地跑。
不过, 还有同样恶心的是那碗的洗涤过程,一盘水要从开档到收档,前头的客人吃完老板把碗放水里一涮, 随便拿块布一擦, NEXT, 直接为下一位人民服务了, 我小时候多次光临这种馄饨摊,不过我见到的不是骆驼担了, 一挑前是煤球炉后面是“面案和调料”等等。 真的等到快收档的时候, 那盘洗碗水完全可以直接当成馄饨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