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真心真意地等待一场暴雪,希望有个像样的冬天,可是飘下来的雪花连草地都没盖住。事情总是这样的。郑重其事地期待什么发生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发生。
看到几张结冰的大海的照片,想起那种刺骨的冷,一只小船冻结在岸边, 海面上堆满了冰块,光秃秃的山坡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海风应如刀割,旷野风声如哨。
很久没有出去旅行了,因为有些必须要办的事要出门,我就把它当作了一次旅行。每天囚禁在办公室里,心里面的苦闷和身体上的僵硬疼痛都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恰好这个时候,我出门了。一个广大荒寂而又沉静安详的世界展现在眼前。
沿着17号公路一直往纽约州的西北方向开,荒莽的山林绵延在一起,山上的树林密密地覆盖着山岭,山林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日光下,有时还能看到小片的白桦林,白色的树干浮雕一样醒目。这个冬天没有积雪,土地树木都是干燥的。平坦的地方,土地裸露着,下午的阳光照射在收割过的玉米田上,粗硬的玉米杆的断茬贴着地面,闪着波浪一样的粼光。
冬天的景象是荒寂的,纽约上州有大片空置的土地,人气不足,尤其荒凉。但是它也是美的,那种荒凉因其盛大而让人赞叹。一个人的孤独感于是被更辽阔的孤独感所化解。世界这么无边的大而苍莽,一个人和他的痛苦在其间实在微不足道。我的疼痛就这样因为精神和身体上的放松而得以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