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马书生陈同生 zt / 节日间怀念陈伯伯,他被害于1968年的春节前

戎马书生陈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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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进序曲

                  

戎马书生陈同生

作者:尹家民

党史博览2005年第7期
说起陈同生,现在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可能不多,但说到革命回忆录《不倒的红旗》的作者,有人会记起他。话剧和电影《东进序曲》中有个深入虎穴谈判的新四军干部黄主任,他的原型就是陈同生,而这个电影剧本正是根据陈同生的回忆录《郭村战斗时的谈判》写成的。陈同生1906年生于湖南常德,1岁时随祖父迁居四川。1924年,因参加张澜领导的抗捐运动,几乎被当地军阀杀害,脱险后流亡到成都。1927年3月31日,蒋介石勾结四川军阀制造三三一惨案,陈同生在惨案中受伤。伤愈后转到川军中搞地下工作,后参加广州起义。陈同生外表是一个白面书生,身材中等,脸上总带着笑容,讲一口抑扬顿挫的四川话。他不仅善于执笔写文章,还能带兵打仗、英勇杀敌。他的一生传奇故事很多,仅就其几度坐牢,传奇性即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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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同生原名陈农菲。抗战开始后,陈同生出狱,历经曲折,被分配到苏中地区工作,任新四军挺进纵队政治部副主任。他去报到的那天,管登记的干部就顺手写了个陈同”——大概是想写陈同志吧。陈同生一见纠正道:我的名字叫陈农菲。那位干部一听,脸一红:把新来的首长名字都写错了,这如何是好?这时,陈同生安慰他道:没关系,我正想改个名字呢。于是,陈同生就在写出的陈同后面加了一个字,意思是与抗日同生共死。他的机智豁达免去了登记员的尴尬。 
   
  
在中共中央特科工作时因叛徒出卖而被捕,腿被“老虎凳”压残,缓过气来仍高谈阔论 
   
  陈同生是个机警的人。在复杂的场合,他能很快发现盯梢的密探、特务,几乎是屡试不爽。由于他的这一特长,同事们多次转危为安。同事曾向他询问如何在人群里发现特务。他说,这不难,这种坏蛋无论如何伪装,总是鬼头鬼脑的;无论在任何公众场合,人们都有正常的、明确的目的,如果有人在那里游来荡去,老用探查的目光在人们身上扫来扫去,这种人不是特务就是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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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机警的陈同生后来还是被敌人逮捕了。1934年秋天的一天,在中共中央特科工作的陈同生,按约定前去与一位地下党员接头。当他走到中西女塾门口,遇到一个卖报的老头。他买了一份《大晚报》,并利用付钱的工夫四处观察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就继续前行。这次,他是应一名叫老唐的地下党员之约来接头的。到了接头地点,看时间还早,就放慢了脚步,装成附近居民在散步的样子。正当他举手要按接头小洋房的门铃时,忽听背后一声大叫:举起手来!
  陈同生被捕了,原来那个老唐是个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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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同生被关进牢房,难友们见他口若悬河高谈阔论,心想这种人接触不得,熬不过两次老虎凳,准得当叛徒。谁知几番威逼利诱之后,陈同生对党的机密一言不吐,气得审讯官指着他大喊:不签字就枪毙你!然后把他拖到刑讯室,给他排出一礼拜的菜单今天是礼拜三,老虎凳垫砖头6块。为首的喊道:改为8块!”“明天是礼拜四,灌辣椒水。为首的又说:他是四川人,不怕辣,要多加点洋油、阿摩尼亚(一种刺激性的药水)……”
  几场酷刑下来,陈同生遍体鳞伤,口吐鲜血。压到8块砖时,双腿残废,但他始终没有屈服。只要回到牢房缓过气来,他依旧高谈阔论,依旧口若悬河,令人无不佩服。由于腿部韧带被拉长,直到出狱后,行动仍然很困难(后来经组织同意去香港,一个法国大夫把他的韧带截去一段,才使他的双腿逐渐有所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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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同生刚出监狱后在《抗战》上发表文章敦促国民党尽快释放政治犯

陈同生后被判了8年徒刑。直到1937年8月28日,抗战开始后,经周恩来营救,陈同生和其他几位狱友才走出了国民党南京江东门中央军人监狱。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中共代表团的李克农带他们见到董必武、叶剑英后,才放下心来。李克农对陈同生说:农菲,你还有一个比别的同志更有利的条件,要好好利用,这是花了代价换来的。


       陈同生不解。李克农说:我看了你的判决书,上面有被告坚不承认有加入共产党之事实,严刑逼供你未承认,以后任何时候,只要工作需要,你可以继续搞你的不承认主义,利用你原有的社会地位、社会关系,在敌人内部进行工作,这便是你的有利条件。承认了是共产党的同志,国民党通报各地,又有照片,又有指纹,再要隐蔽起来,就困难多了。这样,出狱后的陈同生就到了仍在国民党控制下的《金陵日报》任代理社长,宣传抗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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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他到武汉,在周恩来、郭沫若的直接领导下,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任少校科员,组织来自全国各地的文化人,创建了青年新闻记者学会。 戎马书生陈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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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叶飞命令前往泰州与顽固派谈判。舌战李长江,最终被扣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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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0年的春天刚到,抗战形势就发生了重大变化。在苏北,反共高潮正在形成。国民党江苏省主席韩德勤想把共产党从苏北彻底肃清。 
  戎马书生陈同生当新四军挺进纵队进入郭村后,韩德勤认为消灭共军的时机已到,命令其保安三旅张星炳部从北面做好进攻准备。战事有一触即发之势。叶飞先找来特委副书记惠浴宇,想让他在开战前作最后一次争取和平的努力。但惠浴宇正害眼病,两眼红肿,叶飞嫌他有碍军威,改派陈同生、周山去和改变了原本持中立立场的李明扬、李长江部谈判。叶飞对陈同生说:现在顽固派的刺刀逼到我们鼻子尖了。内战不利于抗战,我们不能让顽固派的阴谋得逞。你还是到泰州去谈判,将陈毅司令员给他们的电报转去,让苏北人民了解我们对内求团结、对外求抗战的诚意。即使谈不成,能多争取几天时间,对我们在政治上、军事上也是有益的。
  戎马书生陈同生于是,挺进纵队政治部副主任陈同生以陈毅秘书长的名义到泰州去谈判,走进了李长江的公馆。陈同生将陈毅的电报念给李长江听。谈了一个多小时,李长江只是嗯,嗯。最后问急了,他脱口说道:你们共产党断我们交通,截我们货物,占我们防地,还派人到泰州来宣传赤化,未免欺人太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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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同生不瘟不火:副总指挥的话好像从《限制异党活动办法》或《特种宣传纲要》上抄来的。看来你虽年高,记忆力倒很好。不过,请你讲出一两件事实,我们有错我们改,否则,你们无根据指责友军,也要你们自己负责,看是谁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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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二去,李长江被激怒了。他跳了起来,对陈同生说:你们要在三天内退出郭村!请你立即写信给叶司令,告诉他我们第四天要进入郭村!随即下令扣押了陈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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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村战斗开始时,泰州城的国民党军官非常得意,认为郭村四面被围,指日可下。李长江的政训处处长段木贞,甚至张罗着准备召开祝捷大会。参谋长许少顿还跑到软禁陈同生的屋子里,幸灾乐祸地说:贵军向我进犯,已被击溃,现我军已包围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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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打响的第二天,国民党军官的劲头更大了。段木贞神气活现地来质问陈同生:陈代表,这制造内战、袭击友军的责任,贵军要担起来。现在大势已去,为了挽回不可收拾的局面,请你速函叶司令、陶司令,自动退出郭村,我们仍可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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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到了第三天的黄昏,敌总指挥部里却清静得令人出奇。除了电话铃声和哨兵的走动声,什么也听不到,整个指挥部好像死去了一般。原来李长江手下的一个陈司令被新四军抓住了,泰州城也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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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泰州城乱作一团时,陈毅直接与泰州城内的李长江通话,希望重修旧好,协力抗战。这边立即把陈中柱、俞福基等被俘人员释放,并派朱克靖去泰州商谈。事到如今,李长江也不得不悬崖勒马了,表示愿意和平解决,把陈同生等人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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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偏西时,许少顿来到招待所,先给陈同生一封李明扬的道歉信,又低声下气地说:总指挥回来,知道打起来了,非常难过。今晚请秘书长便饭,借叙一切,务请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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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同生是个痛快人,答应下来。许少顿又把这几个被关的人请回招待所。晚间,李明扬亲自把代表们接到他家吃饭,席间说了许多抱歉的话。从他口中,陈同生得知,陈毅司令员已从江南茅山赶到郭村,并且和李明扬通了电话,要他停战言和,继续抗日。李明扬希望陈同生也写信给前线的叶、陶司令员,先行停战。陈同生同意转达。是夜发了信,翌晨得到复信,说叶飞、陶勇同意就地停战,其他一切继续谈判,希望陈同生先行回部。李明扬再三挽留,中午又大请一次,并由泰州许多知名人士作陪。饭后,派许少顿为代表,护送陈同生回郭村,并进行谈判。李明扬送了一万元现款和几车烟、酒、罐头食品,再三说:这是慰问负伤官兵的小礼物,表示我的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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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同生的大义凛然,连郭村的绅士也钦慕不已。郭村有个开明绅士叫何戟门,在郭村镇上开茶馆,50多岁了,好打抱不平,有正义感,在当地群众中有一定威信,人称何三爷。他为新四军办事非常热心,但有时说话不着边际,爱吹牛。后来新四军东进,中共泰州县委迁往海安。何戟门一觉醒来,发现新四军走了,大哭一场,自己雇了辆独轮车,推了行李拔腿就追,大小老婆全不要了,茶馆也不要了,直追到塘头,找到了县政府的一个干部,苦苦恳求要跟新四军走。这个干部不好作主,带他找到新任县委书记兼县长惠浴宇。惠浴宇说:我们不是不带你,这次东进,主要是打仗,苦不说了,随时有生命危险。你这么大年纪了,自己要想好。何戟门说:你们不收下我,我宁愿现在就去死!在场的人都被他感动了,决定收下他。何三爷就这样参加了革命。从此,他一步不停地紧跟着革命队伍。到全国解放时,他已经是年过花甲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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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前夕得罪江青、张春桥,预感来日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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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后,陈同生曾任上海第一医学院党委书记、院长,后担任上海市委统战部部长、上海市政协副主席。无论职务多高,他依旧是一副平常模样,没有半点架子。1957年反右时,他在电话里对一位市委领导说:颜福庆不能当右派,他是上海医务界的一面旗帜,也是上海知识界的代表,连这样的人都团结不了,我这个院长就不要当了。他在电话里跟那位领导争得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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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问陈同生:谁是颜福庆?他说:颜福庆是上海医学院的创始人,他教育学生要用学到的知识去治病救人,而不是去赚钱。他不允许自己的学生当开业医生。谁要开了业,以后他就不见,连送去的礼物都不收。他对学生要求很高,他自己就是学生的榜样。我们的工作不是没有缺点,人家提意见,是为了改进工作,哪里就是反党反社会主义?他还说:抓右派有指标,百分之一、二、三。我这个医学院有1万多师生员工,按这个比例最少也有100多个右派。过去,我们要是有七八个地下党员在一所学校里面搞学生运动,就可以把整个学校翻过来。现在医学院要是有了100个反革命,我们能上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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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同生才思敏捷,出口成章。他爱摆龙门阵,话多,难免言多必失。20世纪30年代他在上海搞地下工作,对江青、张春桥那时的表现十分了解。虽然他一再告诫自己对江青、张春桥敬而远之,但还是祸从口出。1964年,陈同生的著作《不倒的红旗》一版再版,发行达十几万册。在一次市委会议上,有人和陈同生开玩笑称他是多产作家。陈同生自谦道:我算什么作家!我们这里发表文章最早的是春桥,发表文章最多的也是春桥,他才是多产作家……”当时张春桥也在座,闻听此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很不好看。陈同生发现自己失言赶紧闭嘴,但已覆水难收了。事后,陈同生曾对人说:我无意中触了小张的痛处,不过小张又何必如此心虚呢!几十年前写文章骂了鲁迅几句,现在谁还会去揪这根小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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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陈同生却忽略了一个重要事实:当时的文艺已经成为政治的一部分。他想不到张春桥此时正在加紧靠拢江青,已成了江青身边的红人。正如江青最怕人提起20世纪30年代她混迹上海滩那段不光彩的历史一样,张春桥对自己曾化名狄克攻击过鲁迅同样是块心病,他也知道这段历史对他的仕途至关重要。陈同生口无遮拦,又心地善良,哪里想到你不去揪人家的小辫子,人家却要你的命根子。 
  陈同生即使再善良,对具有特殊身份的江青也不能不防,遇有碰面的机会,他总是退避三舍。无奈江青心里还记着他。1959年,陈同生在疗养时,正巧遇上江青。江青突然问他:你这位同志好面熟啊?陈同生避之唯恐不及,连忙说:我们从未见过面。
  江青盯住他不放:你1932年是否在上海工作?
  陈同生矢口否认,却有多事者插嘴说:你当时是在上海工作嘛!
  陈同生还算反应快,急忙掩饰说:在上海时间很短。他不愿说这段历史是有原因的。当时陈同生的确在上海,而且还参与上海左翼文化总同盟党团工作。一次,偶遇他的同事章某与蓝苹女士同居。陈立即警告章某说,蓝苹政治面目可疑,与国民党文化特务有来往,指示章某立即与蓝苹中断关系。事后,江青可能觉察到陈在捣鬼。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30年后又在上海狭路相逢,陈同生岂能躲过此劫?别说是他了,那么多资格比他老、官职比他高的人都没有幸免,江青、张春桥岂能容他!陈同生在劫难逃是迟早的事。他自己讲过: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别人不会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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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同生在黄桥决战之后在南通一欢迎会上挥毫之作
文化大革命一开始,陈同生很快成为被打倒的对象。他在给战友的信中说:近来忙于接待红卫兵,一批又一批地向我调查。我要按照党性原则,对被捕的和牺牲的同志及其后代负责,实事求是地作证,不能随风摇摆、捕风捉影,丧失自己的原则。我们这一代人摸索了40多年,想不到最后还是犯了路线错误,到了晚年欠了人民的债,心情是十分沉重的。我目前左身麻痹,行动要人扶持,但是我个人并不计较,我对中国革命的前途充满信心和希望……”
  陈同生的名字上了上海街头的大字报,说他是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他依然耿直,对前来看望的老战友说:现在老干部碰到了新问题,有理说不清。造反派颠倒历史,混淆是非。……江青30年代在上海十里洋场上鬼混,做了不少丑事,现在结党营私,拉毛主席的大旗,为非作歹,将来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们要坚定地相信党,相信党的正确路线。历史会作出公正的结论的。”“江青、张春桥不愿让我活下去,但我不能因他们不让我活,我就不活下去。我不能死,很多同志的历史要我写证明,我死了,他们就太苦了……”在一年多时间里,他接待了360多人次的调查,牵涉到调查对象200多人,其中有当时已被定为所谓中国最大走资派的国家主席刘少奇和各地各阶层的最大走资派们,也有许多党外的朋友。他顶住了压力,熬过了酷刑,决不肯说一句违背事实的话。 
   
 
 叶飞以他的名誉担保“陈同生没有历史问题” 
   

  1966年夏天,陈同生在去机关挨斗时昏倒在马路上,幸亏被交通警察送进医院,但却留下了脑震荡的后遗症。以后,他由小儿子陪着到处接受批斗。 
  再后来,陈同生被关进了监狱。在牢房中,他曾给造反派和家人写过几封信。他在给家人的一封信中说:这样折磨下去,对于一个年老病残的人,是不可能活得久的。……我是不怕死的,令人惋惜的是未死在战场、刑场上,而是被几个别有用心的人打着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用拳打脚踢,几十个小时的疲劳轰炸来逼我承认是大叛徒’……我为党为人民没有什么功绩,至少40年是在党的身边。到了60多岁,落得如此下场,是我自己和了解我的战友未预料到的。我要预先声明:我从来是革命的乐观主义者,我绝不会自杀。如将我折磨而死,说我自杀,那是没有人相信的。一手不能遮天,我相信党中央、毛主席、革命群众终将认为我不是大叛徒,而是普通的战士,认为我无罪。
  陈同生好像对自己的死有所预感。1968年1月13日,他感到身体不支,要求回家考虑一下。造反派认为家属一定会为他的安危着想,劝他承认自己是叛徒,于是就同意让他回家住3天。回到家里,他对子女们说:这次回家就是要告诉你们,如果被打死,而说我是畏罪自杀,不要相信,我不会自杀。
  3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陈同生又回到隔离室去了。走的时候,他深情地拥抱了每一个孩子。不久,就传出他开煤气自杀的消息。据到过现场的同志说,在一个四面透风、窗棂破碎的房间里,在一个打火开关失灵的煤气灶台边,陈同生趴在那里,拐杖依在身边……这怎么会是真正的自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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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8月,为纪念建军50周年,准备重新放映电影《东进序曲》,但有人却以陈同生的历史问题没有结论而不让上演该剧。编剧找到了当年陈同生的老领导叶飞。叶飞高声说:陈同生当然没有问题!1939年他来新四军的时候,是我亲自审查的。那时我们还没有自己的根据地,天天打仗。要是不可靠,还能让他当领导干部吗?……你给我写下来,我来签字。编剧把大意写下来,请叶飞签字。叶飞看完往旁边一放,说:你还是不敢大胆写啊!算了吧。说完自己拿起笔,写了一份非常简短而明确的证明,只有一页纸,直接写给中央政治局,他以个人的名誉保证陈同生没有历史问题。 
  后来,陈同生的女儿陈淮淮去看望叶飞。叶飞对她说:你爸爸没有历史问题,我是亲自审查过的。1939年他一到新四军,就在我这里。因为地下党证明文件不全,刚来的时候,他还给我当了一段秘书。按说他资格比我老,年龄比我大,不应该给我当秘书。那段时间是在审查他的历史,另外我们刚认识,对他的工作能力也不了解。他还说:你们一定要相信(你们的)爸爸没有问题。我让这个电影上映,就是为了给他平反,就是要让全国人民都知道陈同生没有问题。现在你们看电影,坐两个钟头,我们的仗就打胜了。你想过没有,那时去谈判有多危险,敌人的兵力比我们多几十倍、上百倍。虽然陶勇要过来增援,但还有几天的路程,而且一路上是打过来的。王必成还在江对面,长江也被敌人封锁了。你爸爸平时看上去像个书生,可是他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为了给部队调动争取时间,骑上马就走了。郭村是个小地方,前后左右都是敌人,有日本鬼子、有伪军,还有国民党顽固派的军队。地方杂牌军非常复杂,虽说是友军,也靠不住。我们的人最少,真打起来,连我都没有把握一定能打胜。要是那一仗打败了,他肯定回不来,这一点我们送他走的时候都知道,他自己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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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钊是烈士李得钊的孩子,随被捕的母亲在监狱里长大,1937年随母亲出狱后,为保护烈士遗孤,被陈同生同志送回老家,谎称是自己的孩子交给母亲抚养。直到七年后将李钊送去延安。周治庆是陈同生的远房侄子。

1978年7月29日,上海市委终于为陈同生召开了平反大会,有1200多人来到会场,远远超过了预先通知的人数。邓小平、叶剑英都送了花圈,赵丹、秦怡、王丹凤等文艺界人士也出现在平反大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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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图片均来自《戎马书生》一书,特向作者致意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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