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岁白人邻居找亚裔女欲四度梅开（上）
八年前，我们买了一个房子，我们家隔壁是一个五个单元的Townhome 社区，我们房子与社区之间用一道长长的木篱笆和一棵百年参天橡树隔开。搬家第二天，我去马路边的信箱取信，碰上了隔壁社区的毛里斯先生，他穿着深蓝色呢绒外套，高大的个子，身板毕挺，右手拄着拐杖，站在信箱边，看到我，主动向我打招呼并作自我介绍：“我叫毛里斯，住在4号，很高兴见到你。＂我也作了自我介绍。看得出来，毛里斯先生是一个很有教养的白人，80多岁，虽然手拄着拐杖，走路不是那么矫健，但是，身体保养得很好，很有风度，脸色红润。他平易近人，坦率，性情温和，喜欢交谈，告诉我：他是法国人，今年86岁了，1956年来到美国，在这个社区他巳经居住了25年。这里环境很好，治安好，生活方便，往西走五分钟路，有Safeway 超市、饭店、公交车，往东走十分钟路，有高尔夫球场……他的热情详细介绍，让我很开心，暗暗庆幸我们买了好地段的房子……
从那之后，我几乎天天见到毛里斯先生了，因为他也来取信，他的信箱紧挨着我们的信箱。每次见到他，他总是主动向我问候，也问候我的先生与儿子。人们常说，美国人喜欢讲客套话，注重隐私，可是，毛里斯先生一点都不隐藏他的私生活，这还得从一个女人说起……
一天下午，我在取信时碰到他，又随便聊起来，那时，一个高挑身材、穿着高级时装，一头漂亮的银丝秀发、七十开外的白人女人从毛里斯家隔壁3号门出来，走向我们，我深深地被她高贵冷艳的气质、端庄精致的五官吸引住，凝视着她，毛里斯扭过头，冲着她笑了笑，那女人面无表情，既不对他打招呼，也不向我问候，从我们身边过去……毛里斯看到我好奇的表情，向我解释说：＂她叫爱丽克，是我前妻，五年前，我们离婚了，她不理我……＂
我心中惊叹，这是一对多么般配、高贵典雅的夫妻啊，真的只有在电影里看到过！毛里斯继续幽默地对我说：＂女人真奇怪，人已经离婚了，她名字里的姓还是我的姓，没有改，还与我住在隔壁，我跟她打招呼，她就是不理睬，她负责小区HOA账目，我上门去交费，她不开门，写封信给我，叫我不要上门不要打电话，有事用信联系。你说这好笑吗？＂他一边幽默地说，一边哈哈哈爽朗地笑起来，我笑不出来，心中感叹着：这么大年纪的老夫老妻，居然还闹离婚，对爱丽克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啊！从她表情来看，她对毛里斯＂恨之入骨＂不为过；对毛里斯来说，仿佛结束了一场漫长的游戏，轻松自然，不太在意，并且还笑侃对方的过度反应……这毛里斯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和爱丽克为什么要离婚？……从那之后，每当我见到他，心里会盘旋着这些念头。
我渐渐地发现，每天下午去取信，毛里斯总会站在那里等我，要与我聊天，尽管每次只是聊上五分钟到十分钟，他都是非常开心，常常开怀大笑，从心底里发出浑厚、底气十足的爽朗笑声，我看到了他内心的孤独与寂寞，渴望有人与他讲话，听他的故事……我知道他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六个孙子孙女，一个曾孙子，真是人丁兴旺，齐福之人，遗憾的是，他们都住在外地，他独自一人住在这里。他还告诉我：两个月前的一个早晨，他从家门口出来，一不小心，跘了一脚，整个身体倒在门外的水泥地上，他疼痛得浑身不能动，真希望有人来帮他扶起来，扶进室内，他喊着：＂帮帮我、帮帮我……＂但是，邻居们大概都上班去了，沒有人开门岀来，他眼睁睁看着10来米远的马路上来来往往汽车，真希望有一辆汽车会停下来，会有人从车内出来扶起他来………但是，就是没有！他在水泥地上躺了一个小时，又冷又疼，靠上帝保佑，给了他能量，自己使足劲，慢慢地爬进屋子……
我听了他的故事，不由得想起＂美国是儿童的天堂，中年人的战场，老年人的地狱＂的俗话来，在这里恐怕体现得最为明显。这里是美国高科技重镇、只懂得一种文化＂残酷竞争、你死我活＂的地方，是富得流油、房价比天高的地方，哪个总统候选人不来此地募捐？……那天，坐在穿流不息的汽车里的，可能有大公司的总裁、或者是亿万富翁、或者是世界顶级名校出来的博士硕士生……
我是心肠特软的人，听到毛里斯的遭遇，忍不住说：＂以后你需要帮忙，打电话给我。＂他听了，十分感动，连声说＂谢谢你、谢谢你。＂
没想到，我这么一说，他真的找我帮忙了，而且是让我帮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忙。
几个月后，有一天，他请我不上班的那天去他家喝午茶，我欣然接受了邀请。
我买了瓶葡萄酒作为礼物，下午三点钟，登门去他家。一进入他家小客厅，我惊呆了：毛里斯穿着件崭新鲜艳、款式时尚的衬衣，脖子上挂着金项链，下身是毕挺的质地讲究的灰色裤，油光贼亮的黑皮鞋，恭恭敬敬地迎接我，此时此刻的毛里斯，似乎比我平时见到的他年轻十年……绒厚的窗帘垂落着，光线暗淡，室内点着蜡烛，弥漫着一股悠悠芳香，桌子上摆着鲜花，茶几上放满糖果甜点，一瓶红葡萄酒两只高级酒杯……看得出来，他为了请我喝午茶，化了几天时间准备这些东西，一个86岁行走不能自如的老人要准备这些东西多么不容易啊！面对这个富有浪漫情调的气氛，我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法国人是最浪漫最有情调的人＂传说来，不就是喝个午茶吗？他干嘛要弄得那么浪漫隆重的？什么意思?……我心里嘀咕着，又看看自己素颜素衣，与这气氛极不相称，直感羞愧。
他请我坐在沙发上，问我喝不喝酒，我说我不喝酒，于是，他给我倒了杯果汁请我喝，自己则倒了杯葡萄酒，我们慢慢喝随便聊起来，他感谢我来他家与他一起喝午茶，很想告诉我他的生活经历……
他出生于法国一个小镇。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他在法国参军当坦克兵，打过仗，得到过法国政府颁发的三枚勋章。二战结束后，他在巴黎高级餐厅和宾馆做酒保，娶了第一个太太，有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他崇尚美国的强大、经济的繁荣，决定移居美国。但是，他的太太不愿意离开法国，于是，他带着三个孩子来美国开始新的生活。先是自己开一家法国一流餐厅，每周工作七天，从来不休假，那时，儿女还小，没法照顾，他再次请求太太来美国，太太来了半年，非常不喜欢美国，又回去了，两人不得不离婚……
＂我对不起孩子们，他们没有母亲，我多么希望我的孩子有自己的母亲，有一个温暖的家……＂回想起过去，老人动了真情，眼眶涌现泪水……他后来请一个美国单身女人照顾他的家和孩子们，时间久了，自然而然成了法律上的继母，但是，由于两人性格不合，又离婚了……
由于美国经济萧条，餐厅生意不好，他把它卖掉，搬到富人区，与人合伙开了另一家法国餐厅，一直工作到退休。
他又说起他与第三任太太认识的情景：法国餐厅对面是一家花店，那花店主人的太太长得实在太美了，她是他所见到过的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他被迷住了。于是，每天餐厅开业前，他先去那家花店买许多束鲜花，与主人太太聊一会儿，时间长了，他和她产生爱情了，他要娶她一一她就是爱丽克。那时候，爱丽克41岁，比毛里斯小14岁，已经有三个孩子，她先生是个非常善良老实的德国人，痛哭流涕，不同意离婚，毛里斯与他谈判，请他放手，让他太太离开，德国男人 见太太坚决要嫁给毛里斯，不得不同意离婚了……
他和爱丽克共同生活了二十五年，没有生小孩。一直到他81岁那年，他摔了一跌，骨盆断裂，住院动手术，爱丽克照顾了他几个月直到恢复健康。从那以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老了，有可能会突然死去，他的一生财富可能都会被爱丽克拿走……
毛里斯停顿了一下， 换成沉重的声音告诉我：＂你知道吗，全世界数美国女人是最Powerful, 全美国数这个州的女人是最Powerful,……＂
他继续说下去：他要为自己一辈子打拼来的财产负责，趁着还健康，向爱丽克提出离婚，他们有三套房子：一套自住房和两套出租房，他们把自住房卖掉，每人平分钱，然后，各自住一套出租房，这就是爱丽克与他不得不住在隔壁的原因……毛里斯离婚后，想起二十五年前，他是如何把爱丽克从那个善良老实的德国人身边抢走的，尤其是知道那个徳国男人再也没结婚，他感到十分内疚，于是，有一天，他特意跑到那家花店，向德国男人表示深深的歉意，并且告诉他：他现在把爱丽克还给他，希望他去把她领回来……那个男人和二十五年前一样，又是痛哭流涕……没想到，爱丽克不愿意与前夫破镜重圆，继续独自住在他隔壁，也不去改掉他的姓，但是，就是不理他，＂你说，女人奇怪不奇怪？……＂
说到这里，他又笑起来，让我感觉到他有点＂厚颜无耻＂，也许是因为他太平易近人，我们认识时间也久了，让我忘了顾忌，冲口说道：＂你太伤爱丽克的心了！爱丽克又不是一件衣服，你喜欢时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穿在自己身上，不喜欢了，旧了，又要退还给那人，还叫人家再穿上去……＂
毛里斯听了，不但不生气，还觉得我的比喻太生动形象、太幽默了，哈哈大笑起来，当然，他知道我跟他中西文化价值观差异很大，不值得与我小辈计较，当我问他从前爱丽克对他好不好，他沉默一会儿，不再深入地讲关于爱丽克的为人，只是说＂She is nice……＂ 把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藏起来了。
他的客厅很小，但是，每样傢俱都擦的干干净净、东西放得整整齐齐， 靠墙壁摆放着一排书架，放满了书，桌子上也放满了书、电脑、打印机，墙上挂着许多别具一格的画，他告诉我，这些画都是他创作的，他每天要画画、写诗，准备出本诗集，他从前为Napa 酒庄设计过葡萄酒商标，为旧金山恶魔岛设计出天塔，这个美丽壮观又多功能的天塔设计图案后来被华盛顿国会图书馆收藏，他并且写信给比尔盖茨，希望他能投资建造这个天塔，但是这个愿望没有实现；他年轻时还养过两匹马，赢过跑马赛第一名……最近，他在制作一个光盘，把自己一生的经历都录下来，留在世上……他说他会送一个光盘给我。他还领我进厨房，打开冰箱，告诉我他的厨艺：如何做各种法国菜……还让我进入他的后花园：水泥地打扫得干干净净，四周种满了五彩缤纷的鲜花……
我听完了毛里斯先生漫长的浪漫的精彩的人生故事，对他既充满敬意也带些非议。不过，我很欣赏他把自己晚年退休生活安排得如此丰富多彩、有规律、高雅有意义，真是高端品质的生活啊！
他还说，他把身后的财产都安排好了，让六个孙子孙女继承，不给儿女……
看到时间不早了，他一改主人和长辈的尊贵，低声下气地请求我帮个忙：希望我帮他介绍个中国女人，年龄在七十岁左右，他想结婚。我一下子惊呆了，无语，心里直说：怪不得他今天这么隆重接待我，原来是要我介绍对象！啊呀呀，毛里斯先生，你那么大岁数了，巳经娶过三个老婆了，别折腾了吧！……我把这些话烂在肚子里，因为这些话在美国是犯了年龄歧视法规的，并且，对他也极不尊重。我左顾右盼，心里琢磨着如何回答这个难题，他依然用可怜兮兮的求救般的眼光看着我……我心肠软了，告诉他，我会帮他打听打听，有合适的会介绍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