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送给小宝的圣诞礼物，可能得追述到两年前的某个周末。陪着小宝在公园里玩滑
梯翘翘板，但我坐在按孩子尺寸打造的玩具堆里，总觉得别扭，就鼓励小宝去和公
园里其它的哥哥姐姐玩。过一会儿，只见小宝哭丧着脸回来了，手指着不远处的一
群小孩，”他们告诉我，我不是他们的brother."
这是我的错，中文里常把其他孩子客气称为哥哥姐姐，结果被美国人一认真起来，
彼此就误会了。我倒没什么，但小宝从那之后开始有了疑问：为什么，别的孩子有
兄弟姐妹陪他玩，而他没有。
好不容易，后来家里来了个外州度假经过此地的表妹。整整五天，两个小人儿到处
手牵手地同进同出同吃同睡。亲密地和个同体人似的，连一句脸红争吵都不曾有过。
临走的时候，小宝把他心爱的玩具表塞在对方手里，”你收下吧，我们两个再见面，
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听到这样的对白，我不是没有愧疚的。没有兄弟姐妹陪伴
成长的孩子，心里某处总是有缺失或者盼望的吧。
直到上个周末，小宝从学校带回来一只体型有他一半大小的毛绒玩具狗，上面还附
带一份文件夹，列举了在养小狗时诸如要喂狗带狗散步等等注意事项。按规则，这
只玩具狗将在班里每个同学家轮流看养一两天。等周一要把狗还回班里去的时候，
看小宝恋恋不舍的模样，我问小宝，是否想要买个一样的玩具狗。他却说他要一只
真的小狗。除了狗狗，他什么圣诞礼物都不要了。
”真的小狗，可不是玩具。他会吃会尿尿会打哈欠会生病。它是一个生命，不是玩
具，不是你不想要了就可以退的。你明白吗？”我抓住小宝的肩膀，望着他的眼睛，
想让他明白他的选择会影响到一条无辜的生命。
”可我念过养狗需知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做一个好主人的。”
”可你会训练小狗吗？知道怎么让它坐下不动，怎么去室外尿尿吗？一只没有训练
好的狗狗会惹人讨厌的。”
”我一定会训练好我的小狗的。I promise.我会教它不在室内大小便的。这样你就
可以接受我的小狗，不把它扔到街上去了吗？”
虽然小宝信誓旦旦，但我完全不知道，这个小孩是否明白他自己在说什么，他的热
情又能持续多久。我不敢和他深谈。对养狗一事，除了小宝，家里人都反对。希望
过了几天，小宝的圣诞愿望能想感冒病毒一样不治自愈。没想小宝倒是上了心，天
天问我圣诞节还有多远，他什么时候能看到他的小狗。
我随口问了句，"你想要男狗还是女狗"。小宝说当然得是男的啦。如果是女的，一
定会爱上他，硬要和他结婚。那他只能吓得逃走了。这样的逻辑从何而来，我无从
得知，但并不影响我从和小宝的胡诹中获得快乐。 ”那他叫什么名字，你想好了吗？”
小宝脱口而出，”他叫Luke, Luke The Skywalker, Star War 里的那个”。
这让我觉得事态有点严重。一旦起了名字，心中有了具体的念想，那就从泛泛而谈
转变成有感情投入了。"妈妈，你说，有了小狗以后，是不是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它
会来接我? 是不是以后我去哪里，它都会跟着我? 我是说除了上学以外。"
小宝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满满都是期待，回想起自己生命中第一只狗，也是出现在
圣诞节。只见一个小脑袋从皮夹克里露出来，圆鼓鼓的的脑门像鸭蛋似的滑溜。我
怯生生用一根手指头在它脑袋上摸了摸，它居然发出哼哼叽叽的叫声，透露出委屈
和不安。它从夹克里走出来，还没有一个巴掌大的小毛球，在冷风中嗍嗍发抖。我
一把将这个脆弱的生命搂入坏中，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闻到PUPPY特有的婴孩般呼
吸的味道。小狗努力往我的怀里深处钻，直到脑袋完全藏到毛衣里不见了，才停止
了挣扎，服服贴贴地躺在怀里享受着安稳。等再熟络一点，小狗探出脑袋用它湿润
的舌头舔舔我的手心。我估计它可能是饿了，去找来它能吃的食物递到它嘴边。不
用语言，却毫无困难地交换着彼此的善意。从那一刻起，我们就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朝夕不离地一起渡过之后十来年的生命。
我没办法用简单的语言来向小宝解释那是怎样的一段经历。但我唯一能告诉他的是，
小狗让我见识到最投入最单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不求回报的爱。它会用它的生
命来守护它的主人。当我回家的时候，它天天会来门口接我，像上了发条一样，跳
得半人多高，一下又一下，兴奋得完全停不下来。等我出差的时候，它还是在门口
等候。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谁也没办法将它从窗口拉走。
"妈妈，妈妈，你的意思，我都懂。。。"小宝打断了我的回忆。"你是想告诉我，小
狗不是玩具。我知道，我是它的MASTER，它一辈子的快乐都将取决于我。我真的会
对它好的，会把它当成我的兄弟姐妹一样疼爱。I PROMISE."
既然小宝有这个认识，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虽然小宝爸还在唠叨着小狗可能带
来的寄生虫，万一以后小宝不管了，大人要为养狗承担的种种职责。但我觉得那些
顾虑和让小宝学会什么是友爱，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忠诚相比，都完全不值一提了。
像当初学游泳一样，如果不让小宝下水，那么这一切的美好，他都将在童年时错过
了。
我开始打电话，上网寻找。。。要让小宝收到这份最美好的圣诞礼物。
附上最新家庭成员 - 七周的小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