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 35,
阿松看到我显得很高兴,在中国城的一家大饭店为我接风,在座都是些越南华裔,出生在美国十六七岁的小年轻,头发染黄了,耳朵上穿着环,额上留那么一络跟鸡屁股似的头发。我想这些小孩子底下毛都还没长齐吧,抽烟已经抽得牙龈发黄,喝起酒来像喝白水。有几个明显地用药,眼神游移恍惚,臂弯里青一块紫一块。这还不算什么,可怕的是这些小孩的腰里都有枪,而且是大口径的自动手枪。他们也不怎样遮掩,掏烟时就把枪拿出来搁在桌面上。周围的食客看到了都匆匆避走,阿松大大咧咧地却不当回事,说这饭店老板是道上的兄弟,警察也打点过的,帮里的兄弟们平时常常在这儿聚会,绝对没事。我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阿松做事大意冒失,你既然在道上行走,必定会有些冤家对手,被人知道你的落脚处不是件好事。阿松好像看出我的心思,凑过身来说有个很靠得住的朋友在洛杉矶警局的反黑组,有情况都会预先通报的。
吃完饭又去蒙特利公园唱卡拉OK ,阿松说这块地盘是刚从越南人手里拿过来。看到我诧异的神色,阿松解释说越裔和出生在越南的华裔根本是两回事,都是对方的眼中钉。在西贡时斗,在越共统治下也斗,来美国一样还是斗。他们帮派打斗中百分之八十是和越裔对抗,和别的族裔的只占百分之二十。阿松又说当地的老挝和柬埔寨人也是如此,和出生在那里的华裔越裔打得你死我活,手段之狠之残酷连老牌黑手党也自叹不如。
歌厅里的女孩子年纪都很小,看来十五六岁的中学生模样,嘴里还带着牙齿矫正器,头发染成黄色的,手指甲涂得花花绿绿的,一副小太妹的样子,喝酒抽烟样样都来。阿松为了要在我面前炫耀,把一个叫小雯的女孩抱坐在腿上,不停地上下其手。那女孩还很得意地样子,双手环着阿松的脖子,任他把手伸进胸罩里乱摸一气。阿松对我眨眨眼:“大哥,今晚弄个雏儿尝尝鲜吧?”
我看那女孩,骨骼小小的,屁股扁平,胸脯才刚隆起,怎么看都是个孩子,于是说算了吧。阿松不解地望着我。我知道和阿松这样的人打交道,你得和他喝酒吃饭赌博玩女人,否则他不会真正把你当自己人。所以我说我喜欢比较成熟的女人,发育未全的女孩于我兴趣不大。
阿松说:“我明白了,大哥喜欢大奶子的女孩?这还不容易?我早就跟你讲过,我这儿什么样的女孩都有。”说着他对小啰罗吩咐一声:“给阿娇打个拷机,叫她马上赶过来。”
再推托会引起阿松的不快,这种江湖人物可以很快地跟你交上朋友,也可以很快地跟你翻脸,一旦翻脸,大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看得太多了,我知道答应可以答应到哪个程度,拒绝可以拒绝到哪个程度。逢场作戏不就是玩个雏儿吗?算得了什么。
过了个把小时阿娇来了,是个混血女孩,高大,丰满,像匹年轻的母马。阿松招手叫她过来坐在身旁,那女孩还没坐稳,阿松劈面一记耳光,然后猛地把她一只胳膊拧到身后,阿娇痛得‘唉,唉’地叫,又不敢大声。阿松喝问道:“什么时候了,叫你来为什么磨磨噌噌的?”阿娇说路上塞车,阿松说就是塞车也要不了一个小时,我看你是皮痒,要教训一顿才是。我劝说阿松算了,我们还在喝酒,又不急。阿松瞪了女孩一眼:“看大哥的面上,放你一马,如果今天你不好好服侍大哥,我跟你算总账。”那阿娇苦着脸来我身旁坐下,阿松鼻孔里‘嗯’了一声,阿娇浑身一抖,强装出一副笑脸来为我酎酒,同时把一只手放在我的大腿上。
吃完饭这些人还要去别的KTV玩,我说开了一天车累了,想回旅馆睡觉,就不奉陪了。阿松想了想答应了。叫过阿娇关照了一阵,又附在我耳边道:“这小妞口交功夫不错,大哥好好享受,有事打我的拷机。”
旅馆在蒙特瑞公园,号称小台北,满街的中文字招牌。我在阿娇的指引下到了旅馆,把车停在地下的车库里,到柜台上拿了钥匙。我和阿娇乘电梯上楼,电梯里只有我俩,在幽暗的灯光下,我仔细地观察了这个女孩,阿娇最多十八九岁,高个子,大胸脯,露在衣领外面的皮肤非常细腻。头发自然卷曲,但没有很好地保养,有些泛油。眉眼是中国人的成分多一些,但五官比中国人开阔,应该说是个漂亮的姑娘,但她的神情中有股掩不住的落寂,还有点自暴自弃的满不在乎。
一进门,阿娇就钻进浴室,半天不出来,我拧了拧门把,从里面反锁了,只听到不断的马桶抽水声。我百无聊懒地在房间里兜圈子,从窗口看下去,隔壁是个小超市,旁边有些中国饭店,洗衣店,录像店,理发铺子等,一家人带着孩子从饭店里出来,向停车场走去,孩子和女人先坐进车里,那男的站在车外点了一支烟。两个小青年从黑暗处过来,站到那男人的身边说了些什么,那男人犹豫了一下,从衣袋里取出什么给了那两个小年轻,然后就匆匆钻进车子。。。。。。
正看得有趣,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我本能地跳将起来,搭住那条胳膊往前一带,同时手伸去腋下拔枪。只听一声急叫:“大哥,是我。”定神看去,阿娇只穿了一条三角裤,裸露着胸脯,两只大奶子颤巍巍地,满眼惊恐地望着我。我一松手,阿娇跌坐在床上。我说:“你干什么?你不会讲话吗?”阿娇眼睛还盯着我放在怀里的手,小声道:“阿松说要好好地侍候你,我想给大哥一个惊喜。。。。。。”
我在沙发上坐下,点上一支烟,阿娇从床上下来,到我膝前蹲下,先把手放在我的皮带扣上,祛生生地抬头看我,看我没反应,轻柔地打开我的裤链,熟练地掏出我的家伙,含进口里,一吞一吐地吸吮起来。
我擎着香烟,头后仰在沙发靠背上,看着那颗脑袋在我胯间一上一下地耸动。据说很多男人好这一口,但我觉得偶尔来一次调济还不错,主要活动还应该是男女正常交媾。阿松说这妞的功夫不错,我慢慢地来吧,反正晚上不再出去。
阿娇的口舌柔软,吞咽舔咋,厮磨转辗,很快就把我的欲火挑动起来,我按熄香烟,拖起阿娇扔在床上,小妞非常顺从,自动把身上最后的三角裤除去,同时伸手挽了一下头发。就在那一刹那,我瞥见她白嫩的胳膊上一排青紫色的瘀伤。
阿娇见我注视她的手臂,下意识地想要掩藏。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翻转过来仔细一看,赫然是一排针眼。
“你用药?”我盯着她闪烁的眼神,回想起刚才浴室里的抽水马桶声。
阿娇用手掩住脸,一声不吭。在我的逼问下,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大哥,我是没办法,我已经用了两年多。我也想戒,但是阿松。。。。。。。”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我知道用毒的人共用针头,爱滋病在这些人中间传播,刚才阿娇口含我的阴茎,她的唾液直接接触我的要命部位,会不会。。。。。。?
阿娇看我阴沉的脸色,说:“大哥,快来吧,让我好好地侍候你。”
我把脱到一半的衣物又穿了回去,坐进沙发又点上一支烟。看到阿娇还光着身子瞪着我,大喝一声:“去把衣服穿起来。”
阿娇不解地望着我:“大哥,你怎么啦?你不喜欢我?我可是很会玩的,你要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会把你弄得很舒服的。”
我很想发火,但又不知道为了什么发火,挥了挥手:“去,穿衣服。”
阿娇从浴室出来时,已经穿好了衣服,她在床沿坐下,低头绞着手,不时抬起头来看我一眼。我把烟头碾进烟缸,走进浴室前对她说:“你可以走了。”
我拉开裤链在马桶里撒了泡尿,然后在洗手池里把阴茎洗了一遍。出门来看见阿娇还在:“你怎么还没走?”
阿娇突然垂下泪来:“大哥不喜欢我,阿松会怪我没侍候好大哥,会惩罚我。。。。。。”
我最见不得女人哭泣,遂放软了声调:“没这回事,我今天累了,没这个情绪罢了。”
“那我帮大哥捶背吧?”阿娇泪眼婆痧地问道。
我在床上俯身躺下,阿娇跪在床沿,小心翼翼地帮我捶背,在一阵轻重缓急,徐徐密密的捶击之下,我的眼皮渐渐发沉,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恍惚中出现酒吧里的女人是桃子,美目流转,巧笑倩兮。我左手把钱递过去,她就凑了上来,把头靠在我的胸前。在我寻找她的嘴唇之际,不知怎的她的手在下面就握住了我的东西。我全身一下子绷住,所有的血都冲到胯下七寸之处,耳中只听见桃子的喘息声:“老大,我帮你用手弄出来吧?”
那只手柔若无骨,只是节奏越来越快,桃子的喘息一声比一声急促,正在我像一只小船被浪涛抛向空中之时,黑暗的酒吧深处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响。
“谁开枪?”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酒吧回响。
寂静的空间,回声一波波地传过去,荡回来。
黑暗中站起个人,隐约眼熟,那个FBI 的探子,名字叫什么实在想不起了,他摸摸他的秃头,一脸无辜地道:“我开的。”
黑暗中又浮现出一个人影,硕大的脑袋,眼睛肿成一条线,半边的头发被剃掉,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道:“他胡说,明明是我开的枪。”
我从那略带上海口音的语调中分辨出那是臧建明。
从我背后又发出一个含混的声音:“你们都没胆子开枪。”他指向FBI 探子:“你只会对付电脑键盘上二十六个字母,在一大堆废纸里翻来翻去。你呢,”他指向臧建明:“你这家伙只认识红中发财白板,五十四张扑克牌。说到开枪,在场的除了老大,就算我了。”
“你是谁?”FBI 探子和臧建明一起问道。
“你们不认识我,老大认识,老大,转过脸来看看我是谁?”
我慢慢地转过身去,面对着一张惨白的脸庞,那人剃了个板刷头,有三只眼睛,我突然看清了,正中那只眼睛其实是个枪孔,黑色的血迹凝结在周围。。。。。。
我蓦地醒来,房间里静静的,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照在床头,我稍微抬了抬身子,看见阿娇蜷缩在床尾睡着了,窗帘上映着一闪一闪的霓虹灯光。
我的下身还是涨得厉害,像根铁棍般地耸天怒立,床后就有具曲线玲珑的女体,把她拖过来解决问题绝不会碰到任何反抗,相反地她还会曲意逢迎,但是想到她手臂上的那排针眼,我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起身走进厕所,随手把门锁上。
白色瓷砖镶嵌的厕所有股冰冷的气息,使我想起医院的停尸房,我站在洗手台前自己解决问题,弄了好久还是不出来,我满心烦躁,只得又把刚才在梦中和桃子缠绵的镜头召了回来,回忆着那次在拉斯维加斯酒醉之后闯进她的房间,桃子被我剥光了扔在床上,她白皙的肉体在我眼前晃动,我手握在她乳房上滑腻的手感,虽然不情愿,但乳头还是不由自主地竖立起来,她拼命地挣扎,她的眼泪和怨幽的神情,最后还有她那只柔若无骨的手在我胯间自信而温柔地游动。。。。。。
我终于忍不住泄了出来。
我怎么啦?口口声声教训歪嘴这女人是个祸水,自己却为她手淫?
我洗了把冷水脸,开出门来,看到阿娇已经醒来,坐在床上望着我。我坐进沙发,点上一支香烟。
阿娇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到沙发上挨着我坐下,把手搭在我的肩头。
我转头望向她,渴睡得神情使得她看起来像个孩子,头发蓬乱,硕大的乳房在开得很低的衣领中呼之欲出,她意识到我在看她,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我拧了一下她的脸蛋,她就趁势钻进我的怀里。一只手伸进我的T 裇里,轻轻地搔我的胸膛,指头贴上我的奶头不停地转动。
我托住她的下巴,把她从我身上拉开:“坐好,我有话问你。”
阿娇不解地望着我,我问她:“你打了针是什么样的感觉?”
女孩一愣:“大哥你没试过?”
“我问你话。你管我试过没试过。”
“我是用海洛因的,”阿娇取过我嘴上的香烟,很深地吸了一口:“初二的时候逃学,在西好莱坞跟一帮人混,大都是中国人,越南来的,香港来的,也有像我这样的混血。一大帮人噢。开始是大麻,大家都抽,你不抽没人跟你玩。抽上了就放不下,开派对没大麻谁也不去。。。。。。”
“什么时候用上海洛因的?”我问道。
“抽了大麻下一步就是海洛因了,我们那批人没一个例外的。”阿娇很老练地吐了一个烟圈,眯起眼睛:“不过当中还有一个过程,先是吸可卡因,你知道,放在小镜子上,用刀片分成一条一条的,那东西比大麻来劲,你吸了之后想什么有什么,跳舞的时候你可以走出你的身体,在空中看另外一个阿娇跳舞,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跳一个晚上也不累。我们那批女孩在和人上床之前都要先HIGH 一下,做起爱来感觉不一样。”
我想起阿娇进门之后关在洗手间里,她是想在和我上床之前也先HIGH 一下吧。
“你几岁开始和人上床的?”
“十三岁?十四岁?我记不得了,不过那有什么关系?问题是你抽了大麻,吸了可卡因之后,你的眼光变得和别人不一样了,读书,一日三餐,考大学,找工作,那种日子在我们看来像小儿科一样。我们经验过的事情,我们感受到的刺激,我们到达的高度,那些傻男孩傻女孩一辈子也得不到,想破脑袋也想象不过来。过了这种日子,我怎么可能在乎几岁跟人上床?不和人上床哪来钱买DRUG?没人在乎这个。”
我不作声,这丫头卖逼还卖得理直气壮。
“大哥,你知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Point No Return ’?意思是说过了那个点就回不来了,其实我们也不想回来。以前那种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不打针,没有HIGH,我还是情愿死掉算了。”
“你刚才还说过想戒的。”
“正因为戒过,那种味道真是生不如死。浑身像有蚂蚁在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想扯开喉咙大叫。我没办法只有揪自己的头发,一络一络地往下揪,到后来差不多成了个秃子。我看着镜子里惨不忍睹的自己,FUCK 。鬼见了都会被吓跑。我下了决心,哪怕只再活一星期,活一天,我都离不开DRUG ,死有什么大不了的?活得痛苦才可怕呢。”
杰米那个老兵油子有次也跟我说起,跟浑身的痛楚比起来,DRUG 像是天使之吻,是他还留恋人间的一大理由。
阿娇把烟扔在地毯上,用脚踩了踩。摇着我的膝盖道:“大哥,你不会是条子吧?”
“什么?”我从怔仲中回过神来:“你去问问阿松,我是不是条子?”
“我想你不是。但你也不是他那一路的朋友。”
“什么意思?”我皱起眉头。
“你不用药,你也不碰我。平时阿松的朋友我陪着玩,大家先是HIGH 一阵,然后再上床,那些人千奇百怪的方式都有,有个缅甸人非要含着我的脚趾头才会射精出来。”
“还有呢?”
“你比较惜命。”阿娇自以为是地说道。
我哈哈一笑,如果这黄毛丫头知道我是个职业杀手的话,还会跟我乱扯谈什么惜命不惜命的。我顺着她的杆子爬:“你说得不错,我这个人胆子很小。”
“我见得多了,什么样的人都逃不出我的眼睛,一看一个准。”阿娇得意了。
“你刚才没说完,先是抽大麻,再吸可卡因,怎么又走到注射海洛因这条路上来了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一天抽半包烟,接下去再抽一包,再一包半,两包,瘾头是逐渐增加的嘛。”
阿娇说抽大麻是烟气跟肺部接触,吸可卡因是粉末跟呼吸系统的粘膜接触,注射海洛因是直接把药物打进血液,药性发作最快了。
“你把针筒推到底,一股暖意包围着你的全身,药性在五秒钟之后发作,像爆炸一样。”
“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整个人被炸得粉身碎骨了,灵魂飘啊飘的,没什么地方你不能去的,没有什么人你是想FUCK 而不能FUCK 的,你是你自己绝对的主宰。虽然说大麻和可卡因也能使你飘飘然,但要达到真正的HIGH,我还是选择海洛因。还有一个原因,海洛英相对说来便宜,也好弄,阿松手上总是有存货。”
原来阿松是通过海洛因控制这帮小太妹的。
我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半夜了。我对阿娇说:“时间差不多了,你回去吧。”
阿娇疑惑道:“怎么,你不要我陪你过夜?阿松关照过的。。。。。。”
我手一挥:“你不是陪了吗?我不喜欢和人同床过夜的。回去吧,阿松那儿没事的。”
在阿娇穿好衣服出门之际,我叫住她,掏出两张百元钞票递过去:“记住,我们就睡了一觉,别的什么也没说,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