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1

新生

文/莫那鲁道

  第一次注意到梨花是在Gandy Dancer,一座始建于1887年的罗马古堡式餐厅,那里曾经是个火车站,餐厅靠火车轨道的一侧采用全落地玻璃窗,保留了原始月台的味道。很多人喜欢那里,石板路,大桥,铁轨,起伏的山丘,然后美酒佳肴觥筹交错之际,一列火车呼啸而过,仿佛,能获得新生。

  梨花进店的时候抱着一本书,一台笔记本电脑,她点了杯咖啡,还从兜里掏出块小石头,立在桌上。

  梨花说,她正写本书,为了纪念一段岁月。她曾试图过好多次,但每次提起笔都只是晃几圈,就撇撇嘴又放下了。最近一次是去年,硬着头皮毛糙糙地敲了几万字,结果第二天去看,就索然无味了。显然,那不是她真正最想说的,她似乎还是企图用一种调侃的口气,一种大大咧咧无所谓的架势,在使劲儿地隐藏些什么。

  她说,她也承认,十来年里一直都在害怕,害怕那个叫做绝望的魔鬼会咻一声穿透时空,缠绕她现在的生活。都说没有无缘无故的勇敢,也没有无凭无据的恐慌,而她,固执地躲闪那些年,以至于都形成了记忆里的断层,必定也是有着不容忽视的缘故与凭据吧。

  然而倘若单单只有这些,那写出来的文字该是多么的冗长无趣,她得搁点糖。但人都没法改变记忆里的色彩与格局,也就是说,她几乎找不到那颗合适的糖。于是只能继续尘封,寄希望于魔法时空的修为,看它们能不能自己酿出点其他的味道来。

  最终打破尘封的是一个冬日的下午,她在这家店点了个下午茶,靠在窗边看书,然后一声鸣笛,火车就来了。车速很慢,像放着慢镜头,然后车上的人开始挥手欢呼,列车员也脱帽致意。突然,她的大脑皮层开始信号分类整合,就是觉得,人世间有些琐碎如此相似,相遇,离别,欢呼,还有冬日的夕阳,那些零零种种也曾经义无反顾地滋润过自己的青春。笑靥,温暖,远方,还有命里的天使,那些点点滴滴也曾经惊天动地地拯救过自己的灵魂。

  神经慢慢放松,画质逐渐清晰,多年之后,她终究是可以平静下来,乘一缕咖啡香,跨过脑海里密密麻麻的结点,找到那把能打开时间匣子的钥匙,奋不顾身地回望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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