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年代-地震棚和田头学毛选

第一次过群居的生活就是那个地震的年代,每每有动静,我们就从楼里跑下楼来。最值钱的就是黑白电视机了,没有几家有。还真有人抱着电视逃下来。

院里统一是搭沥青棚,我们孩子们就在沥青屋檐下玩耍。就像后来在菜市场,看到很多商户的孩子就在纷乱的环境中成长,虽然对于我们部队大院的孩子,那段时间真是很暂短很局促,但已经是很好的条件了。遗憾的是因为地震,我们排练很久的皮筋舞就再也没有演出机会了,对于有表演欲的我来说,是童年不小的打击。

开始是住防空洞的,那真是个奇特神秘的地下世界,掩护得很好,你可能都无法知道入口在哪里。

但有个同学的哥哥在防空洞里不知道是砸到了还是缺氧死了,我们就都住到帐篷了。帐篷里的故事多,多是大哥哥们拿着手电,做鬼脸,或是拿着毛毛虫吓人玩。我的小胆就是那时候吓破的。一直不能看恐怖电影。

常常会传出来的是优美的二胡:二泉映月,那是邻居有才的姐姐的练习。她就是喜欢艺术,但那时上大学的机会真是有限,据说她开始当了小兵,之后退伍,就当了一辈子工人。太可惜了!到了多伦多,每个快过年的光景,在丰泰华人超市总有个盲人在演奏这个悲切的曲调,我总是忍不住流下眼泪,想起那个生不逢时的姐姐。

在棚子里的大姐姐大哥哥们,经常有部队的干事组织他们学习简化字,书写报或者练习抓特务。我很羡慕他们多姿多彩的活动。我们多出自一个小学,都是院里的子弟或者旁边的几个大的地方机构。

棚子里有个邻家男孩,真是调皮捣蛋,就是吓唬人的那个孩子,学习很差,父母都抬不起头,每次都不及格。后来等我回到院里,据说成为大款,经常宴请院里原来的乖孩子。一开放,就倒批文,下海去了南方,家里在院里扬眉吐气。这样的比例很大。

姐姐的同学,我基本都认识,那时候大家都很亲近,父母都是同事,孩子都是2-3个,姐姐一届,他们的弟弟妹妹与我一届。有个男生,特别革命,大家学工学农,到太阳谷割草,他去的特早,大家一早过去,晨光下,他已经盘坐在田中学起了毛选。后来听说他因为太单纯的个性,就一直在少年宫做辅导员。我们几乎忘了他的名字,因为他的外号就叫“田头学毛选”。

我就是个乖孩子,学习好,三道杠,喜欢美术,对科普描绘的未来世界特别感兴趣。现在家里有个扫地的机器人,就是实现当时的理想了吧。学校的黑板报在画科普:小灵通漫游未来。美术老师就跟我说,问问你家长,愿不愿意学习美术。我家坚决不同意!学好主课就行了,理想是科学家。现在每每看到人家文字配美图,我只能搬网上的,心里上留下了美术之痛。

大人的话,我们都不会违抗,想当年觉得30多岁的大妈真老,我们现在早就大老妈了,还时不时灌输给孩子艺术无饭吃的谬论。学计算机吧,学医吧,挣钱要紧。

大地震那一年真是多灾多难,突然传来举国痛哭的噩耗,敬爱的毛主席逝世了。白花丛丛,寄托不了我们的哀思。实在眼泪枯干了,我们几个姐妹互相看看,就干嚎,有个甚至抹上口水。但这属于我们几个才知道的绝密。

现在的孩子不知道我们那个年代,历史烙印,却很是难忘。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