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风流》-赵武灵王(中)--都是女人惹的事

对于众多大臣的不合作态度,相国肥义建议效法商鞅,施以铁腕,强行推行新装,并以商鞅语录“论至德者不合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来鼓励赵武灵王。赵武灵王虽豪气干云,发出“虽趋世以笑我,中山吾必有之”的豪言,但他认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蛮力,对于反对一族,还是要尽量做到动之于情、服之于理。

赵武灵王选定叔父公子成作为攻坚目标,先是写了封信给这位称病不朝的钉子户,以‘治国有常,利民为本,令行为上’相劝,公子成则以赵武灵王‘变古之教、易古之道、逆人之心’告使者,依然不肯就范。

赵武灵王又亲自登门拜访,以‘圣人观乡而顺宜,因事而制礼’来说明古道并非不可以变更,又详细剖析了赵国的地理人文,指出胡服骑射并非为了标新立异、哗众取宠,而是赵国生存、发展的必经之路。赵武灵王侃侃而谈,口才简直不输张仪。在他的雄辩之下,公子成哑口无言,终于同意听命,胡服上朝!——嘿嘿,谁说中南海不可以以牛仔裤作为工作服?

拔掉了这个最大的钉子户之后,其他人就不构成大的阻碍了。赵武灵王终于于公元前307年年底下达“更衣令”,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变革在北赵迅速展开。

其实发展骑兵,赵国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时赵人已在北部一些地区与胡人杂居,很容易请到教习,有些局部地区已有了骑射的时尚,北方地区又盛产良马,这在南方的楚国是望尘莫及的。

胡服骑射,立竿见影。由于作战方式的改变,赵军战斗力迅速增强,赵武灵王于是于一年后‘三略中山地’,都取得了完胜,‘至宁葭’;又向北攻击林胡,林胡惨败,林胡王表示愿意每年进献良马以示臣服,赵国从此有了一个相当稳定的良马来源。楼烦也在赵国的屡次打击之下,成为赵国藩属,每年进献马匹以及胡兵,编入赵军作战。

赵武灵王又派大将赵固驻扎胡地,招募胡兵,并在草原辽阔的原阳建立骑兵训练基地。至此赵国的骑兵从兵源、马匹、训练等各个方面都进入了正规化。战国后期,赵国军队战力高居不下,并出了赵奢、廉颇、李牧等赫赫有名的良将,无不得利于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

在这么一支强大的赵军面前,中山国终于不能自支,加上前已提及的赵武灵王一系列的外交操作,其他诸侯国都对中山国持不管不顾的态度,中山国终于在赵国于武灵王二十一年(公元前305年)、二十三年(公元前303年)和二十六年(公元前300年)三次攻击下支离破碎,并于公元前296年完全为赵国所灭。

至此赵国合为一体,林胡、楼烦、东胡不仅不再为乱,反而为赵所用,赵国国力扶摇直上,成为能与秦、齐抗衡的第三个强国。中国大地上,战车自此逐渐被单兵骑乘的骑兵所取代,到了秦汉之后,战车已经很少见了。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看上去很美,赵武灵王威风八面,如日中天。然而赵武灵王的悲剧却是从他的“家务事”而来。咱们不妨当把狗仔队,八卦一下他的私人生活。

赵武灵王的第一个夫人,是于武灵王五年娶的韩宣王之女,一起地道的政治婚姻。既然是政治婚姻,政治才是其第一要义,MM可不可爱是无足轻重的。看起来夫妻二人处得并不好,武灵王在婚姻生活上的极不满意,使得武灵王屡屡做着“春梦”,老是梦见一个美丽的少女抚琴而歌:“美人荧荧兮,颜若苕之容,命兮命兮,曾无我嬴[美人光彩艳丽啊,容貌好像苕花。命运啊,命运啊,竟然无人知我嬴娃]。”看看,连姓号都梦出来了。因为梦见了多次,武灵王在一次酒后不小心就把这个梦泄露给了大臣。

有个叫吴广的臣子,大约想走捷径攀高枝,就去找了一位漂亮的抚琴才女,收为养女,并让她姓赢,并把她献给了赵武灵王。这一年是武灵王十六年(公元前310年)。

既然是专门找来取悦武灵王的,这位赢娃的可爱指数自非那位韩王之女可比。于是她‘甚有宠于王’。君王宠爱一个妃子,这可以理解。问题是时隔不久,武灵王就把那位“韩女”晾在一边,立这位赢娃为后,是为惠后。要说那位韩女还真不错,并没因此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而影响到赵、韩两国的邦交,武灵王才得以胡服骑射大变革,并兵发中山国。

那位进献赢娃的吴广,似乎并没捞到太多的好处,至少在赵国重臣的名单中,并没因此而加上此君大名。

谁知这位惠后福浅命薄,竟于与武灵王婚后九年病逝,临死前恳请武灵王立其子为太子。出于对赢娃的百般宠爱及其即将远去的伤痛,武灵王废去韩女所生的公子章,而更立年不足八岁的公子何为太子!

这是一件让人难以评判的事情,一个男人如果对于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最后请求都不愿满足,未免显得铁石心肠;可如此一来,对韩女母子是不是又显得绝情呢?这让人想起了叱咤风云的康熙大帝,也是由于宠妃将死而立储,结果最后也是搞得一团糟,若不是雍正的铁腕,清廷内乱都不知要拖多久。

那位“韩女”能为武灵王的日渐冷落而忍气吞声,她儿子章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此子威武雄健,颇有乃父之风。早在四年前随父伐中山的时候,‘公子章为中军’,已经是一方统帅,在军政两方面都已小有势力。如今无过获黜,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呢?

应该说赵武灵王一代枭雄,在军事上没得说,在内政上却显得缺少些理智,带入了太多的个人感情。废长立幼,已然种下祸根。这还不算,武灵王又于‘二十七年’(公元前299年),‘大朝于东宫,传国,立王子何以为王’,这就是赵惠王,‘肥义为相国’,并兼任国师,教辅惠王。年仅十岁的惠王就这样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武灵王退位,‘自号为主父’。‘令子主治国’,而自己领兵‘西北略胡地’。赵武灵王的初衷是好的,一来可以趁自己还在,把惠王扶上马再送一程,以免等自己临死仓促之间传位而引发不必要的内乱,显然武灵王对废长立幼可能带来的危机是有所意识的;二来武灵王想籍此建立一个军政分开的二元政体,儿子搞内政,自己则搞军事。这一招放在当世或可凑效(比如老邓,退了这个辞了那个,军委主席那是要抓在手里的),但这在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期可就是超前的有点离谱了。

马克思教育我们说:“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上层建筑律属于生产关系”,看起来当时的生产力只亲睐封建集权政体,而容不下武灵王设想的二元政治。刚开始还好,主父威信还在,调谁谁到,使之得以于惠王三年(公元296年)彻底灭亡中山国。在这对中山国的最后一战中,出于对长子章的补偿,主父再次携章前往,并委以重任,公子章也不负所望,屡立战功。

班师回朝之后,主父论功行赏,‘封长子章为代安阳君’,并派田不礼为相辅佐。不知道“田不礼”这个名字是不是后人的捏造,反正此子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人如其名、不礼得很。公子章素来自负,‘心不服其弟所立’,从此在田不礼的“调教”下以代为根据地,暗中培养势力,以图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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