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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已然成了夫妇相随,真真考上哈佛大学,大局已定,母女俩多年的辛苦得到最大的回报,婉怡也就开始享受生活,做些对社会有益的事,她甚至想去做慈善事业,范思仁说你先做好师母就行,师母并不是很容易的差使,所以范思仁去看望渐冻症的的阿豪,婉怡跟着;范思仁去教会布道,婉怡跟着;有时教会有聚会,婉怡帮助组织。她的心思细密,活动也安排的仔细,渐渐得到了人们的尊重。被尊重会给人一种愉悦的感觉和强烈的成就感吧,婉怡感到自己很幸运。
闲暇之余夫妻手拉手去河边漫步,说些甜蜜话,花前柳下尽是他俩的身影。
范思仁一回到家就挽起袖子在厨房里大展手艺,湿汗淋漓,饭做得妥妥贴贴,色香味俱佳,就是把厨房里众多的锅碗瓢盆搞得象经历了一场大仗,又多又乱,不像仲群,仲群总是边做边收拾。婉怡是收拾思仁这残局的,所以活儿自然是比以往多了一些,以前好像没几个碗,随便刷几分钟就完了,现在几乎每天都要用洗碗机。也罢,范思仁的饭做得很可口,多洗几个碗也行,再挑剔实在有些矫情。不能利用了人家的优点,又抓住人家的小辫子。
跟着思仁做了一些善事,又读了圣经,婉怡心里渐渐平静如水,写出的毛笔字风流隽永,如柳随风,画出的画波澜不惊,因了明媚色彩的点缀,透着生机,属于闷骚派。范思仁自称自己字写得歪歪扭扭,画的画四不像,对她甚是仰慕。夫妻之间相互爱慕,各自也活得精彩吧。
真真对这位继父很客气,常夸他做的饭好吃,看来她是为了让妈妈高兴,让妈妈和继父的关系好一些。
范思仁对真真也很喜欢,经常会给她往碗里夹菜,照顾得很周到。他每月定期给婉怡几百块钱,算是付房子的费用,婉怡也就收着了。
他和婉怡一起买菜,常抢着付钱,婉怡就不好意思地建议生活费均摊,因各有自己的孩子要抚养,剩下的钱也就自己立个账户存起来。
转眼间到了夏季,有一天婉怡下班回家,看见起居室里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在沙发上看书,便问,“哟,你是谁呀?这么漂亮?”
“我叫灵灵,他是我的爸爸。” 灵灵胖嘟嘟的小手指向厨房。
哦,婉怡记起来了,她就是范思仁画里的小姑娘,范思仁的前妻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婉怡把手提包挂好,边往厨房走,边问范思仁,“灵灵过来玩啊?”
“哦,灵灵这个夏天一半时间会在我们家里。”范思仁回头笑道。
婉怡靠近范思仁,压低了声音,“没听你说啊?”
“我以为你会同意的。”范思仁说完,低了头专心切菜。
婉怡说,“可是你也应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嘛!再说,你离婚的时候孩子不是跟她妈妈吗?”
“对,孩子跟她妈妈。现在条件好一些了,我照顾她多一些。”
“不管怎么样你也应该问一下我呀!这是原则问题,孩子在我们家,万一她磕了碰了,我们要负责任的。”
“负什么责任?不就是吃吃喝喝,送到夏令营吗?饭我来做,孩子我来送。”范思仁看着婉怡,象发现了新大陆,“咦,你怎么会和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计较?”
“这怎么是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婉怡看着范思仁,静静地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凡事总要有商有量。”
范思仁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用极低沉的声音说道,“婉怡,你看,这孩子都不是我亲生的,我都能这么爱她!你理解我一下好吗?”
“那其他两个孩子呢?”婉怡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范思仁的三个孩子在这个家里跑上跑下的情形。
“就她来,她妈忙不过来,我们就帮她一下,帮孩子一下,好吗?”
婉怡突然意识到范思仁把她放在一个道德的制高点来要求她,要求她帮助她的前妻和这个孩子,却把原则和道德混为一谈,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又很难辩解。
她从来不会吵架,更不想吵架,她不是笨嘴拙舌,她只是要留住自己的那份儿温婉,吵起架来未免面目狰狞。
范思仁看到婉怡脸色不悦,摸了一下她的下巴,柔声道,“你去换衣服,饭马上就好了!我特意去中国店给你买了烤麸,还有凉拌三鲜,都是你爱吃的。”
婉怡在原地没有挪动半步,而是冷静地问,“那为什么是这个孩子呢?”她的言外之意是你怎么不照顾你自己的那两个孩子呢?
“就她最小嘛!我很喜欢这个孩子,聪明漂亮,相信你也会喜欢她的!女孩子嘛,将来我老了,也靠得上。”思仁笑道。
婉怡有些不解了,思仁他倒挺深谋远虑的,对于真真,她可没有想那么多,只希望她将来身心健康,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哪天过不下去了来找妈妈。
思仁看她眉峰微蹙,便说,“你想想,刚生下灵灵我那么高兴,因为前面两个秃小子,终于有了一个女儿,我把她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喽。可是灵灵两岁的时候她妈跟我大吵之后告诉我她的父亲不是我!我受了多大的打击啊!我和这孩子有了深深的感情了,她又比她两个哥哥都乖巧,我实在是舍不得她。你知道,世界上最难割舍的是感情。后来,等孩子大一些的时候我才离了婚。”
“孩子可爱,你对她有感情我都可以理解,但是你要指望她将来对你好,你是有目的的,你这样想是不是不太好呢?” 婉怡耐心道。她已经对范思仁给自己扣一个道德品质差的帽子开始反感了,这是婚后第一次感觉这么不好,非常不好,就象吃了饭,饭在肚子里翻腾的感觉一样。她感到这个人很奇怪,感到他其实有些自私,而且还要给这自私加一个高尚的借口。她越发觉得他跟以前看到的不一样了,开始不了解他了,有些后悔跟他结婚这么早了,有些后悔把自己当大白菜卖了。
其实,她和真真两个人生活也挺好的。母女两个的生活,清清静静,简简单单。再婚,和范思仁的结合,便是两个家的结合,就分出了你的,我的,不再是象以前和郑仲群的那样,是我们的。
“你说傻话不是?这也就是说说而已!孩子大了还不定怎么想呢!快去换身舒适的衣服,马上开饭。”
范思仁接着麻利地炒菜,婉怡清晰地看到他额头的汗珠。每个人在世上都不会一帆风顺,他也是不容易的吧?婉怡拿起毛巾,不言不语却细细地为他擦了头上的汗。
范思仁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在她唇上深情地吻了一下,“笑一笑吧,新娘子!”
她还是新娘子?婉怡被他逗笑了,推开他,嘴一撅,嗔道,“放开我,看你的手油腻腻的!”
思仁倒是来劲了,偏用油腻腻的手去摸她的脸,命令道,“亲我一下!”婉怡只好踮起脚尖吻了他的脸,思仁这才满意地放开手容她走。
真真在饭桌上还是很照顾这个妹妹,让她坐在自己旁边,照顾她吃饭。灵灵倒是很独立,她竟然给婉怡夹菜,这让婉怡惊叹,这么小的孩子,如此会察言观色,长大了可了不得呢!思仁得意道,“我就说灵灵很聪明嘛!”
婉怡看着可爱的灵灵,脸上浮起母性的光辉。
后来婉怡还是就这件事给妈妈打了电话,征求一下妈妈的意见,老人毕竟见多识广。妈妈的意见很明确,心字头上一把刀---忍;要么忍,要么就分开,分开就是离婚的意思,“我的囡囡啊!好好过日子吧,这些都不是大事儿,你经不起折腾了!要保证两人关系好才是最重要的。”
“妈,我明白了,也许是我想多了!”
“囡囡啊!你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应该背弃自己的完美主义思想了!”
婉怡突然在电话里笑道,“妈,您说得对,是该放弃了!”她放下电话,发现自己流泪了。
日子啊,过着过着,就成了自己不想要的样子。
她走到女儿的房间里,女儿已经在床上躺下了,双目闭着,想必已经睡着了。这个小高中生,四年如一日地晚睡早起,每晚做不完的作业,睡六七个小时都是多的,所以放了暑假,就是补觉。补觉,再补觉。
婉怡隔着毯子摩挲着女儿的背,喃喃地说,“睡吧,睡吧,我的小honey(甜心)。”
泪突然溢满了眶,象绝了水的堤:女儿马上上大学走了!
这十八年来已经习惯了和女儿在一起,一起笑,一起哭,一起疯,一起成长,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对…别离。
女儿啊!你慢些走,妈妈已经跟不上你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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