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方言,虽然属于区区方域之言,却有着洋洋大观的意趣。比如说父亲的称谓,不要说齐楚燕赵韩魏秦,各地都有各地的叫法,甚至在一家之中,夫妻之间,每个成员对父亲的称呼,都不一样。
我父亲的家族,小子们称老子们叫“伯”(be),入声。夏日风雨欲来之时,黑夜彷徨无着之际,房前屋后,一片“伯啊,伯啊,伯伯”声,跟啄木鸟啄木似的。
母亲家族呢,舅舅姨妈们都称外公叫“爷”,平声。小时候跟着母亲去外公外婆家,一进门就听到母亲喊外公“我爷”。
七伯父的夫人,我喊她“七妈”。然而,她却喊自己的父亲叫“大”,入声,听起来与耷拉着脑袋的“耷”同音。七伯父蛮横,七妈虽然人长得非常漂亮,但却好吃懒做,家族老少都不喜欢他们,背地里总说他们的坏话,以示厌恶。
有次我问六伯父,为什么七伯家的七妈喊父亲“大大”?六伯父摸摸鼻子说:“洋种!”
一门姓氏,一个家族,亲属称谓如此混乱,这可难坏了在海外出生的孙儿女们。我女儿小时候在奶奶家寄养,她常常分不清辈分,混淆称谓,随口诌,胡乱叫,因此成了七姑八姨们的笑柄。长辈们若想寻开心,只需将她抱在怀里,问她who’s who,谁是谁生的就行了,保证乌龙满天,让你笑散架子。
一个大家族,如同一个大市场。“五更市买何曾绝?四远方言总不同”。
近来无功披黄袍的习近平地位蹿升,威权骤立,声名鹊起,谄媚之徒和攻讦之众,同时多了起来。有人戏称他“习包子”,有人昵称他“习大大”。讲普通话的官方媒体,都把“大大”读成了大小的“大”音,去声;不知陕西方言到底是怎么读的。
大,原意指“祖父”,如大祖;大,同时也是“男人”的正体字。大,代表父亲的时候,发入声,念耷;大,代表叔叔的时候,准确的发音又是什么呢?难怪“父亲”一词的标准汉语,最终花落“爹”家,变成了“爹”。父下一多,会意就是“父亲的名称多”,“父亲的称谓多”之意。
改革开放以后,政治被淡化,政治称谓对民众生活的强势影响,也逐渐式微。同志被“师傅”、“伙计”取代;女同志被“小姐”、“大妈”置换;先生女士被“老师”冒名;丈夫妻子被“老公”、“领导”涵盖。人与人之间的称谓,不仅混乱、随便,而且庸俗、惊艳。
随着官风渐颓,世风日下,中国人的称谓,就象中国人的心浮气躁一样,越来越轻佻,越来越淫靡,越来越不像话。为了以毒攻毒,以虫吃虫,我提出如下的换头手术方案,将几个重要的日常称谓全部变性,请各位斟酌修订:
1、把“同志”改成“同贪”。因为现在的共产党,已经没有了信仰追求,没有了志向,几乎无官不贪,所以,称“同贪”或者“同腐”更贴切。
2、把“同胞”改成“同仇”。全世界没有哪一个民族象现在的汉民族这样互相敌视,彼此为仇。称什么鸟同胞,谁跟你是同胞?为了解恨,干脆称“同仇”得了。以后我们在任何场合都这么称呼:“同仇们,大家躺下…”
3、把知识分子中的“张工、李工、曾文正工、左季高工”一律改成“同怂”或者“同假”。中国知识分子有两个特点:一是经久耐用;二是软弱虚伪。某些特别爱作、爱矫情、爱犯贵的人,还可以发嗲,称自己“怂怂”,因为外国人最喜欢咱中国人的double name,怂怂听起来跟玲玲、芳芳一样可爱。
4、如今是互联网时代,是个鱼儿都挂在网上,整天乐此不疲。谁说在网上相遇的都是朋友?切!乘早把“网友”改成“同网”吧,免得我掐你。
5、官三代、富二代的小留们,你们手摸咯吱窝问问自己,你们来国外真是学习的吗?还“同学”呢,我看叫“同混”更生动,因为你们出来就是混的。
6、海外华人,不管是移出来的,还是逃出来的,或者是被赶出来的,大家都不容易,都是寄人篱下,钻人胯下。你说咱们初来乍到之时,谁没有经历过语言不通,工作难找,被人歧视,被狗狂咬的遭瘟岁月?移民监的感觉,就一个字:熬。
所以,我建议海外华人,以后不要再以“同胞”相称,那样太政治、太统战、太虚伪、太操蛋。那以什么相称呢?——同熬!
喂,同熬,你好吗?你熬出头了吗?
2017.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