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B做了我三年的精神医生。她挺愿意和我交流无论什么,比如我夸她的裙子漂亮,她除了说谢谢,还说一大堆没用的,比如裙子是她母亲做的等等,在她面前,我几乎不说我的痛苦和又经受了什么,她都是从W那了解,当她跟我继续谈论一下时,我会以一个句号式的回答让她无法继续问下去。
2004年的圣诞,我送给她一个花盆装载的木本绿色植物,我也不知道是啥,只是感觉好漂亮,因为我喜欢绿色的叶子要大于花朵,我买了2个,我坐出租到的医院,然后我和她一起拿进她的屋里,她看到是两个一样的,马上就猜到了。“我拿给他”,然后她拿起一盆去了Dr.M 的office,他俩的office近的不得了,门对着门。这盆绿色植物活得很好,直到2007年我离开Dr.B 时,仍有一些是绿的。
我小心的和Dr.B相处,尽管这样,不知是她疏忽还是怎么的,除了那次让我做脑部手术把我惹急了,还有一次,我去超市取药,回答,没有通知,没办法,折回医院,我是很恐怖外出的,例如身边过的一个垃圾车就会把我整死,回家要洗很久的shower。。。,所以我被Dr.B的不认真不得不超市医院的来回跑。当我进到waiting room,我立刻忍不住大喊起来:“Dr.B,你在哪里?你知道怎样做一个有责任心的医生吗?如果你想搞点什么科学研究,你最好不要接触病人,今天我告诉你,我有一个有我签字的让我儿子保留的文字,内容是不许你擅自对我进行我不同意的治疗,如果你做了,我儿子会追究法律责任。”
“你说这个药可以让我呼吸顺畅,让我的焦虑减轻,又说这个药是严格限制的” 我接着说:“你知道这样说,我有多大的压力吗?你这是在告诉我,我每天必须吃一种严格限制类的药才能活下去”
最后,我被W劝走。
跟Dr.B期间,我的病情是加重的。最让我生不如死的是,我接近毁容。
一次,我感觉从上到下的脏了,先把头发剪了个一寸长,然后闭着眼睛拿起酒精瓶子,一瓶瓶的从上到下浇了下去。。。
我的脸。。。
其实现在我的脸皮肤还是没有到以前的样子,那个时候,不管我是丑还是俊,但我的皮肤属于非常好那个层面的。。。
就这样和Dr.B磕磕碰碰的到了2006年秋季?
一天我是因为手接触了地上的什么东西,感觉恐慌。当时跟W哭诉:怎么办啊,洗不干净了,只能砍掉啦?
他很担心,便告诉了Dr.B,他们甚为担忧。便劝说我住院,因为我的没人照顾一直是他们关心的问题。
这次我愿意住院,因为我想我的手不敢碰家里的东西,在医院呆几天,感觉手干净了,再回家。
那次住院比较愉快,医生和护士几乎不怎么限制我,比如像以前洗澡不能超过多久啊,吃饭啊,这次反而有些纵容我,我怎么都没有问题,比如我嫌弃医院的洗簌用品,他们会从外面买来。接触最多的人是主治医生 Dr.O,他经常跟我聊天,聊我感兴趣的事。如聊他的三只猫,一条狗。聊我父母家曾经的德国犬,还有苏联红。还聊他的学校斯坦福,只是偶尔不经意间提到ECT(脑电击)。。。
就这样,我出院的时侯,已同意接受ECT治疗,时间由我决定。
我又憧憬未来。。。
我又住院。按照医生的计划马上进行 ECT 的治疗,可是我变挂了,我不想接受治疗了,我害怕啊。
但是他们没有罢休,为了说服我,让我签字,他们想尽了各种办法。当然这些对我来说已没有记忆,我是通过一些象梦境似的片段,和我当时写的日记,还有出院后的确认,来回放当时发生的我一生都不会忘记了的那残酷的斗争岁月。
谁能想象他们最终成功让我签字接受治疗的办法竟是:
利用了我爱上过精神医生的历史,,彻头彻尾地导演了一幕:
一个精神病患和一个精神医生朝夕相处,她被他的才华征服,被他的帅气吸引.
最终她同意了他的 ECT 治疗方案,她说她是为他做这些的.。
这个“他”就是Dr.O
说实话,Dr.O的确是帅中帅,虽然是美国人,但不是让我看着不舒服的那种粗犷,眼睛大的不得了的圆圆的胖胖的人,我一直怀疑这个治疗团队为什么让这么一个医生做我的主治医生,可能是W提供的信息,W了解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对那场在瞩目睽睽之下的“恋爱”不能释怀,我甚至想:他们这样做,是否违背了医生的职业道德。
无疑,Dr.O是一个出色的医生,但多年来,每当想起这一环,我的脑中首先定义他的是:他是一个出色的演员。否则,他怎么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爱上他!我是仅相信一见钟情的爱情。
如果没有经过“恋爱”的过程;如果没有他“含情目光”的注视;如果没有让我从心底感受到的那份“爱”;
因为这些个如果,继而:
如果没有让我开始依恋于他,
如果没有给我我想念他,就能自由进入他的办公室的环境;
如果没有无论什么时候哪怕半夜醒来,都能看见他,以至于让人怀疑那段时间他是否住在医院里;
如果没有他的宠爱,我想怎样都能怎样;
我怎么会终于有一天对他说出:
“我接受ECT治疗,这全是为了你。”
现在想来,他听到这句话的神情完全是如释重负,完成使命般的,
而不是我当时的感觉:他幸福的模样。
Dr.O完全自信我会爱上他,他也完全自信,如果我爱上他,我就会接受他给我制定的ECT计划,只是有一点他没有想到,那么容易的爱上了Dr.M的我,爱上他却用了近2个月的时间,而这2个月的时间我们朝夕相处。
这显然推延了他们的治疗计划,使得一切都要重组。
我记得当我对Dr.O说完我接受ECT治疗全是为了你,然后他推开依偎在他怀里的我,走出了他的office,现在想来,他的治疗团队肯定都在外面候着呢。
我还依稀记得,他的抽屉里有一张blue paper,那是准备如若他的《爱情与阴谋》不能得逞的话,就采取法律允许的强制手段。
ECT 是一种相当残酷的治疗方法。我居然被接受了5次。我认为:这是一种有违人道主义的治疗手段,有一次电话给哥哥:
“听说死刑犯都是系着裤腿赴刑场的,为防止因极度恐惧而失禁,其实现在我认为无所谓的。因为死刑犯所经受的仅仅是一次。最恐怖的是经历了这个过程又活过来,再经历相同的过程。我经历了五次啊!”
还有,经由这次脑电击治疗,我不崇拜英雄了,这也是对我的另一个伤害。我的朋友都知道我的理想虽然让人失笑但也值得“尊重”------如果早生几十年,我会是一个穿着旗袍,手包里放把小手枪,自由出入于中统或军统的有理想之女子。
可是,然而,然而,可是,那被敌人拷打的英雄有什么了不起,恩朵经历的比你们残酷多了。
还有,除了这个治疗本身的伤害,导演加主演这个伤害故事的男主人公Dr.O,他的作为告诉我:出来混早晚都要还的,过去我伤害的那些我曾爱的人,现在被Dr.O一并偿还了。。。
如果说上面那些算作伤害,那么接下来说的这一种伤害是医生们都没有预料到的:
由于每次治疗我都是被Dr.O用轮椅推着,到了手术室,我都是哭着自己爬上床,而每次看到的都是Dr.O坚定的目光直到我被电击中晕厥过去。。。
这样就有了以后的日子我不能看见和病房里不一样的医院的床,和轮椅。
这样脑电击没有治好我的病,又开始了长达继续住院2个月,为了消除对床和椅子的恐惧症。。。
这事情医生没有跟我讲,是我判断出来的,总之最后,哎,也是以失败告终
本来是计划给我12次电击,我是怎样都不同意了,我甚至说:“我承认我是一个精神患者,但我也有权力对治疗加以意见,而且,无论我的病症怎样,我都从来没有伤害过这个社会和除了我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我没有暴力行为”
停止ECT治疗后的一天,我得到一个Paper,一共22条,每条皆以"不许"开始。(我有日记)
其中:不许进入Dr.O的办公室:不许靠近Dr.O的办公室,。。。
唉,真是太可笑了,在说服我接受ECT治疗之前,我的大部分时间是在Dr.O的办公室度过的,而且有时本来我在病房呆着,可不知什么原因被护士叫出来反正最后我会又进到Dr.O的办公室。。。
我看着那张纸,无奈的愤怒:我也不想再进入Dr.O的办公室,那可是给我的身心造成极大伤害的发源地。而且我也不想看到Dr.O.
接下来我的日子相当难过。
总会出现这样的场面:本来我好好的在床上躺着看书,清洁人员推着清洁车进来打扫,我怕这些跟垃圾扯在一起的东西,就赶紧离开房间,而房外的布置又让我胆战心惊,到处都是轮椅和ECT使用的床。于是我就不停地找可呆的地方,这时就会有人推着轮椅向我走来,我立即调转方向,可前面又来了个推床的。。。
想必他们看出来了我对这些总是“闲着没事”推椅子和推床的人表现了厌烦,结果,有一天,很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每个人好象整了容,总之脸被什么东西覆盖着,我突然想到了刘德华的肌肉衫。
其时这是不容易查觉到的,不知为什么竟让我第一时间就那么一瞬息看穿看透。
"good morning! Dr.L,能告诉我你们穿在身上和脸上的东西是什么吗?感觉怎样,会不会不舒服?”
我故意迎上正在行走的Dr.L,Dr.L是这个治疗小组的领导。
Dr.L没有回答我的问话,但我我看到了他脸上复杂,失望的表情。。。
Dr.L不希望我能认出他,这样我也就不能认出那些推床和推椅子的人,他们以不停地换容貌来达到推床和推椅子不是某些人故意所为而让我反感。
第二天,他们全都恢复了原状。
后来的后来,我想,老天为什么不让我糊涂点?
就这样,每天在轮椅和床的围追堵截,十面埋伏中,在医生和护士的四面楚歌中,我彻头彻尾地崩溃了。。。
我站在Dr.O的办公室附近(这是不允许的),寻找机会进去。现在这个办公室已经有了锁,过去有没有,我没有记忆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过去的他们是多么"欢迎"我每次的到来,他们又是多么急切的盼望他们想要的结果快点到来,也许他们等待的时间太长了,或者他们就没有想到会这么久,他们认为我既然很容易地爱上Dr.M,那么Dr.O也一样。这迟来的结果已经破坏了他们的治疗计划,所以在完成使命的过程中,Dr.O才有那样的坚定目光面对可怜的我,我该原谅Dr.O ?
我成功地跟在一个护士的后面进了Dr.O的办公室。我流着泪:“Dr.O我只想问你,你到底还想怎样?"
急转身在他们赶我走之前冲出了门却倒在了地上。
有人要扶我起来,是Dr.M?(后来我知道临时让他来是让我感觉有安全感)
就在他瞬间的犹豫中我被紧跟着的Dr.O扶起,随即被两位护士搀扶着向娱乐室和餐厅方向走去。
Dr.O在前面开路,因为到处都是椅子和床,他手和腿脚全用上了,奋力的推开挡着的床和椅子,给我和搀扶着我的两位护士清理出一条路。。。
在那个过程中,我仿佛又回到了他的柔情岁月中,又感受到了Dr.O 除了很毒的另一面。
终于快到了娱乐室的门口。
这时走在前面的Dr.O突然急急地转身问我:"这个厕所的门需要关上,是吧?"
"关上"我立即用力大声回答。
"那,用我的手关可以吗?"Dr.O摇晃双手又问。
"可以,快点关上。”
那时那刻,我意乱情迷,真的又回到了和Dr.O的柔情岁月?
Dr.O知道:我怕厕所。我不喜欢我呆着的地方旁边的厕所的门是开着的,因为厕所的门是和娱乐室的门相对着,所以平时若我呆在娱乐室,先检查厕所的门是否关着。还有如果谁的手摸了厕所的门,那我会认为他的手脏了,而且连锁反应,也就是说,接下来,Dr.O不能使用他的手了。所以他问我:‘用我的手可以吗’
要知道这些病症可都是治疗的内容之一啊,可是,今天在我快要崩溃了的时候,在短短的几分钟内,Dr.O一样没落的------床,椅子,厕所的门,是否用他的手关门,完美的按照了我的要求
我感动了。。。
"我要杯冰水和一杯冰"我无力的说.
我快速地嚼着冰块,使劲地吞咽着...
嘴是木的,感觉不到满嘴的血.
是硬硬的冰块害我掉了一颗牙且随同冰块一并到了胃里.
我终于平静下来,只是嘴有一点点肿.
"要小心"一位护士说.
"没关系,或许明天或后天就能找到那颗牙齿"看到为我紧张的护士我轻松地说。
没想到我的回答让她更加紧张:"明天?在哪?怎么找到?"
我说:“我会排泄出来的啊。”
彻底完了,护士都变了声调:"不可以再使用了"
一天,少有的清静,我仅看到几个护士在station埋头工作着。而我也确定Dr.O不在office
我早就盯上了一样东西---一种高强度的杀死germs的wipes.今天放在那儿的还是一整桶,美坏我了。我伺机如何把它拿到手。想了个方法,然后当我从它旁边走过去的时候,它已经在我怀里。
"没人发现,快走" 我默默地说。
“恩朵你拿它作什么?把它给我!" 切,Dr.O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我检查了,他没在办公室啊,真不走运。我撒腿就跑,紧紧地抱着那桶wipes.我没有想到的是Dr.O竟然追了过来。我想的是:Dr.O会命一名护士找我要回wipes,这样我会有一点时间从桶里拿一部分出来,这样也行,比拿不到强多了。我被他追跑着,我回头看了一眼,想查看他离我多远,我看到的是完全没有了风度的Dr.O 他追到了我房间,又到了淋浴室,没办法,淋浴室的锁已被他们卸掉,我喘息着紧紧地抱着那个桶。
“恩朵,把它给我" 他喘着气说。
“不给,就是不给”我说
我没想到的是,我和Dr.O竟为了那一筒wipes纠缠在一起,但最终我力不敌他,wipes被Dr.O从我的手里抢夺过去。
"你看,你看,这上面写着什么? 不能直接和皮肤接触,那样会很危险的。”他急切地说.
本来被夺走wipes就很不高兴的我,还听他说他害怕我的皮肤被伤害,我立刻哭了:”我伤害皮肤比你伤害我的大脑强多了。”’
"你都不在乎我的大脑被伤害,反而在乎我的皮肤。”我又说。
我感觉得到他内心的不平静.
也许,Dr.O已经从那个"爱情故事"中走了出来,现在的他,没有特殊的使命,医生是他唯一的身份。
没有成功拿到wipes,我很郁闷,拒绝吃午饭,快傍晚的时候,有人敲我房间的门,进来的是Dr.L,就是这个治疗小组的领导。他是一个风趣幽默的医生领导。
“恩朵,聪明的恩朵,找个男朋友吧,当然不是我。”
如果他不继续说下去,他的到来至少我不不高兴。
"不要总爱上我们的精神医生"
我看到了他的表情,他说了他很后悔的话,他站了起来,继而努力平衡由于想离开而失衡的身体,他太了解我了,他知道由于不小心说错了话,在他离开这个房间前,他得不得不拿到一个答案。
他重新稳固了一下自己,等着答案,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谢谢,也谢谢提醒,但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关心我提醒我呢? 如果你早点提醒我,你的医生就不会被我爱上了,当然也不会有后来的故事了。还有你为什么纵容你的医生,让我爱上他呢?”
Dr.L悻悻的走了。
这天,我又被迫离开房间,最后被椅子和床追赶到了娱乐室,才算平静下来。
"大家好,我是Dr.Z,可今天我以钢琴演奏者的身份在这里为大家演出."
"钢琴演奏?钢琴曲?啊,这么好。"我高兴了。
整个concert将近两个小时,当concert结束时才发现现场观众就我一个人,我也就明白此concert是 only for me.此时的我正拖着下巴坐在一个小凳上陶醉呢。
虽然大部分曲目我没有听过,但有"献给爱丽丝","土耳其进行曲".
没有"梦中的婚礼"多少有点失望。
当我因为又被床和椅子围追堵截,难抚伤着的心时,总有一个人默默地从我的病房走过,我知道他是Dr.M,虽然他不承认。我第一次看见他是我摔倒在Dr,O的办公室外,我是判断出来的,因为Dr.M穿着肌肉杉。而且一直穿到我出院。
第二天Dr.L就把Dr.M和我互做了介绍,“恩朵,这是medical student×”
“hi” Dr.M居然用这么简短的语言面对被介绍的我,很显然怕露了马脚,同时伸出右手。
我立刻边抱歉指着自己的右手腕说hurt,边伸出了左手。。。
在握手的时候我用一手指使劲摩挲着Dr.M戴在无名指上的婚戒,然后,
我对Dr.L说:“从我住院以来,你从没有把谁介绍给我,而且之前我有看到过带着胸牌的medical student,你也没有介绍给我。”
Dr.L的可爱之处就是:当他无法解释自己的疏忽和纰漏,就选择逃掉,这次也一样,他走掉了,但他脸上的无可奈何的笑容一直到我看不见为止.
第二天,Dr.M手指上的婚戒没有了。。。
Dr.M从没有说过一句话,每天不知什么时候会从我病房前走过,整个就是一打酱油的,还不带瓶子。
而我,一如既往的拿他当出气筒。比如我因几次的要求出院未果有时会不开心时,我就生气的挡在打酱油途中的Dr.M的前面,有时我说话,有时我不说话,但Dr.M从来不说一句话。渐渐的我发现Dr.M成了医生们了解我的试探仪,我的情绪好坏都可以从Dr.M那得到。
一个早餐时间,给我送来了其中的一个盘子上的烤制的面包的形状是呈弯曲状盘卷一起然后一撇,就是大便的模型。
看着这个盘子,我失望极了,我相信这不是Dr.O的指令,因为我深深的感觉Dr.O和Dr.M 一样懂我with我的病症。
这时,打酱油的准时出现了,我托着盘子挡在他的面前,难掩失望:“Dr.M,你是知道我的,这个对于我,并不恐怖,因为我确信它就是食物而不是大便。我可以把它吃掉,那么他们就认为对我的治疗是有效的,可是他们根本就不懂我的内心世界是如何失衡的,怎么个失衡法。”我把那个盘子摔在了地上。。。
有一天我被告知:Dr.O要来看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事来我病房,但是一想,来我病房总比在他office好,因为他的office是一个在我的记忆深处怎么也抹不掉的地方。
我知道是Dr.O敲门,“请进”我说
似乎很多天没有看见他了。不知为什么见他进来的那一刻有点糊涂,我使劲地寻找记忆。。。
我听见“恩朵”,Dr.O叫了我的名字,也许他还有话要讲,他应该有话要讲,不然来我病房干什么。
是我抢了他的话?或许如果是比不是要好很多,因为从他来到走,我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我想知道在这个楼里有几个Dr.O ? 我见过几个Dr.O?我每天都看到化了妆,穿了肌肉杉的医护人员,而Dr.O,在我的记忆中他只有一个面孔,他从没有化过妆,可记忆告诉我,这里既有万般柔情的Dr.O,也有冷酷无情的Dr.O ,你能告诉我,我的记忆怎么啦?”我哭了
“这里只有一个Dr.O,我就是Dr.O”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钱包“这是我的ID”
“这里没有人要看你的ID”Dr.O的动作随着我的声音停在那里。
然后我说了:“告诉我,你是怎么让我爱上你的?你是怎么让我爱上你从而连累了我那聪明可怜的大脑?”
不知为什么Dr.O还是不说话,我有点懊恼,是你找我来的啊!
我接着说:“为什么一个sorry都没有,来到你们国家,在这座城市,我听的最多的是“sorry”“I am sorry”有时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又收获一个sorry,仿佛sorry是你们国家的文化。可是当我真的需要sorry了,你却没有跟我讲,也许我们都知道,现在的你,你们对于我,sorry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也由此可见,经常说sorry的美国人是多么的虚伪”。
因为我房间的淋浴设施被拆除了,所以我不得到外面的共用间,说是共用,其实真正用的人只有我一个,因为那些穿着肌肉杉化了妆的“病人”也是这个治疗小组的,当然这一切都是我判断出来的。
一天,
我刚淋浴完回到病房,刚要忙着做浴后琐事,感觉不好。先是手轻薇的麻,然后腿,脚,越来越重。。。。。。
只好靠在床边不动。这时(非常及时),一个女“病人”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张从厕所带出来的纸。
“我来帮你”她直奔我。
“stay away” 我用力喊道。
这时又进来个清洁车,我绝望了。。。
我费力挣扎着有些害怕的离开病房,
靠墙,努力让自己平稳别倒在地上,除非再也无力支撑。
麻,仍在继续。。。
我已经蹲在地上了,用手使劲抠着窗户的什么,不让自己倒下去。
上帝,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让我扭转了下头?我看到了从门窗看着我的几个人头。
由于我扭头失去平稳差点倒下,门窗外的一个人头想冲进来帮我却被提上来的一只手按住,
我知道这只手是谁的。
Dr. O难道你时刻在想着你的使命吗?
麻过去了,我也判断出:这又是Dr.O导演的。Dr.O想看看我,当身体有突发情况,甚至面临危险时,只要我的大脑是清醒的,那么不让自己脏是第一和首要的,永远是big deal
只是我没有得出答案的是:那麻药是怎么到我身上的?
那个想推门闯进来帮我的是Dr.M
悲催的Dr.M两次在我要摔倒的危急关头想伸出援手都被Dr.O阻止。
而且,当时的Dr.O的情绪低落到了谷底:ECT对我的治疗没有效果。
不管怎样,我都认为Dr.O和Dr.M都是懂我with我的症状的人,只是Dr.O有些残忍,可能也是使命在身吧。
下面的两个画面的出现,我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这是Dr.O的idea
有一次,在护士station,护士拿药给我吃,我看到药和少量水放在了一起,而药没有完全溶解,看起来象呕吐物。我立刻反感,失望,编排这个小品的人真的不懂我啊,他们以为我吃了,我的病症已经减轻了。哎。。。
”这是什么?"我压制着恼怒
"你的药" 护士说。
"为什么这样?"我说
"accident" 护士说
刚要说话的我看到了Dr.M,也许这正是他该出现的时刻。
我回病房拿了一小块巧克力折回来,问护士要了一个和装我的药一样的container,我把巧克力放里面再放一点水又用一把塑料叉子叉几下巧克力,感觉和那药一个德行了,我便从护士手里拿了药,
我俩手拿着两个container走到了Dr.M面前:“Dr.M,我这有巧克力,但我让它accident了,若你吃得下accident的巧克力,我也会吃得下accident的药。
Dr.M不说话,尽管我每次都叫他Dr.M
此时的Dr.M明白,这个accident的药怎么会影响到我呢,我最多跟大家一样看着恶心不舒服而已。
一天,Gary,就是那个我为了出院和他“结婚”的那个guy,看我,抱来了个大西瓜。我好想吃啊。
我抱着西瓜急不可待地来到餐厅,一半放冰箱里。当我拖着令一半坐在沙发上刚要享受时,一男一女两个"病人"(都是假扮的)此时此刻正在反胃,打嗝,吐酸水,我知道这又是哪位不懂我的病症的人导演的,愤怒的气体直冲我的脑门。
我把手里拿着的半个西瓜放在茶几上,奔向橱房,拿出那半个西瓜,一分为二,每块西瓜上皆插着一把勺子。
我先在我坐的沙发的对面近距离放两把椅子,命令那两个“病人”坐下。
我一边放西瓜在他们的腿上,一边说:吃,吃,吃
我坐回原处,胡乱地放嘴里了一块西瓜,我被吃呛了,但仍然阻挡不了我说话
“吃呀,别怕反胃,别怕吐,吐了吃,吃了吐,看着,向我一样大口使劲地吃"
那两位“病人”吓着了,颤微微地吃着,可怜惜惜地看着我。
“怎么不吐了?”我嚷起来。
很显然我最后的喊叫完全吓着了他们,我也泪流满面地跑回房里。。。
可怜我那盼了几天的西瓜就这样当垃圾了。
经过契而不舍的请求,终于盼来了可以出院的消息。尽管一些事情如家住哪里一点都不记得了,拿来的我的衣服也不认识,但离开医院总是好事。很多天没有看见Dr.O,难道我离开医院他也不见我一面吗,虽然治疗失败了,我知道他很难过,但肯定不是为我难过。
Dr.O, 也许你要见我一面,也就没有接下来的我的故意所为,
我给Gary打了电话,他以为又要西瓜,
“我要一把剪刀,最大尺寸的”我说
“拿不进去的,发现了,我以后就不能来看你了”Gary说
“把剪刀藏在你的身体里,没有问题的”我一再强调必须把剪刀给我带来。
剪刀被带进来了。
我立刻开始行动,把病房的门打开,为的是让经过我房间门口的医护人员看见我在干什么。
我拿着剪刀开始padicure而且动作相当夸张。
终于被一个护士发现了,她大叫:“你怎么用剪刀啊?”
“padicure”我边说边继续。
“停下来,你不知道医院里不能用剪刀吗?”
“谁告诉过我医院里不能用剪刀?我没有这个记忆”我继续干活。
“你必须停下来”护士有抢的趋势
“医院里真的不能用剪刀吗?Dr.O,他在那里,我要他亲口告诉我医院里是不是不能用剪刀?”我喊起来。
很多天不见的Dr.O终于出现了,我跳下床,跳到他面前,流着泪说:
“你告诉过我,ECT会使一些不好的记忆失去,可是医院里不能带剪刀,这是一个好的记忆啊,我怎么记不得了,你为什么把这个好的记忆也给治疗没了,你告诉我,未来我还会发现多少好的记忆被你弄没了”
感觉Dr.O刚从土堆里爬出来,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