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医疗保健改革话题太大,那就从头说起,说人生的开始。
医疗的目地,就是从生到死,预防生病,病了就治,不能治的,就缓解病痛。一个国家的医疗政策,关系到社会资源的分配。怎样分配才合理,取决于这个社会的道德观。如果没有共同的道德观,那么价值观肯定不一样。医疗保健改革之所以争议很大,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怎样平衡每一个人的需求,达到社会总体健康的进步。每个人都会说生命是无价的,但是社会资源有限,保障人的身体健康,就不能不讨论生命的价值。
讨论生命的价值,必须先弄清楚生命从什么时候开始。
人的生命到底是从什么时侯开始?这是美国政治中争议很大的话题,因为人们的定义不一样 。
以前在中国,说年龄的时候,总是说虚几岁,实际年龄几岁,虚岁总比实岁大一年。听人解释是人在娘肚里十个月,生下来就一岁了。所以按华人传统的算法,年龄比现在西洋的算法,大一岁。在华人意识里,生命的开始,是精卵交合成功的时候。这是几千年传统文化中形成的共识,很少有争议。
但是这个问题在美国,争议非常大。各派政治力量,在这个问题上较量了几十年了。
西方的道德观很多是从基督教义中来。据我所知,《圣经》里并没有清楚地说生命从何时开始。这就麻烦了。因为基督教又说要尊重生命,每一个生命,因为每一个生命都有同等的价值。
没弄清楚生命从何时开始,那谁又知道尊重生命,要从精卵合一时开始?还是从婴儿离开了母亲,成为独立生命的时候?这里我没用出生这个词,因为医学的进步,婴儿出生已有很多不再是自然的分娩,从母亲的产门中出来。
《圣经》说,圣母是梦到了天父而受孕,受孕那一刻并没有多讲。但是关于耶稣在羊圈出生的时刻,是有很多故事的。这样看来,出生那时应当是生命的开始。可是不知为什么,基督教里的极端保守派认定了生命的开始是受了精的卵。所以,美国政治上 prochoice 和 prolife之争,是从道德观开始,都在争取人权。
道德观决定了价值观。堕胎是否合法是社会的道德观决定的,纳税人的钱可否用来支付堕胎手术,这是社会资源分配问题,人们因为道德标准不一样,会有不同意见。
有个同事告诉我,他是基督教保守派,他尊重别人选择堕胎,因为合法,但他不同意用政府资金来支付堕胎手术。因为这违背了他的宗教信仰,而他做为一个纳税人,政府资金的来源之一,有权力有义务反对政府用他缴的税来支持这种事。
这就是为什么川普预算中,给Planned Parenthood的资金有很大的争议,虽然这笔资金只是预算的很小一部分。在医改法案中,生命从何时开始,关系到资金分配问题。可不可以用来付堕胎手术?早产儿的抢救,非常昂贵,值不值得?这也是为什么最高法院大法官Gorsuch的任命表决,民主党坚决地一致反对。因为这个大法官的位置,对 Roe vs Wade给妇女带来的堕胎权,会有很大的影响。
以上这些都是基督教里极端保守派非常重视的了问题。川普当选总统,这些人的支持功不可灭。所以现在这些保守派自然会要求总统要照顾他们的利益。
回到原题,再来看生命的开始,可以有什么实际可行的定义。随着科学的发展,早产婴儿能活下来的时间,越来越往前移。但科学的进步,是应当敬畏的。早产胎儿能在科学的帮助下,健康的活下来,是很令人欣慰。但是,那些极不成熟的胎儿,过早离开了母体,全身插了管子,借助医疗器械维持生命。侥幸存活的,不少有各种疾病。这样的生命,是不是违反了自然世界的定律?过度违反了自然规律,人类是否会受到天地的惩罚?
十多年前,有个同事把他女儿的照片拿来给我看。他的妻子怀孕二十六周生下这个孩子。照片里,一个胎儿,己经完全有了人的样子。这胎儿全身透明,皮下血管清晰可见 。皮包骨头,全身插满个管子,令人非常心疼。这个父亲,为他女儿的顶强而骄傲,把这照片到处拿给朋友看。他的女儿在医院住了三个多月,他的妻子每天去医院陪着,开始只能抚摸,二个月后才可以把这个女儿抱出箱子来搂在怀里。这个孩子活了下来,但有严重的心脏病,脑子也没发育好。没满周岁,又几次回医院做手术。我惊叹这孩子生命力的强大,敬佩这对夫妇的爱心和勇气。但十几年来一直在问天地和良心,这样努力地挽救一个孩子,是否符合天意?
考虑了很久,今天的答案是:生命的开始,是胎儿离开母体,能够自己呼吸的那一刻。足月的成熟婴儿都有这个能力。早产的胎儿,借助现代科学,有些也能达到这个目标。在此之前,早产胎儿和母体內的一样,也是生灵,应当怜惜,但还不具备人的资格。只有在这个胎儿不再依靠医学辅助,能用自身的力量,吸一口天地间的自然空气,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才是一个生命的开始。每一个这样的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
每一个生命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尊重每一个生命,是美国社会的道德基础。医疗政策的对错,以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的生命为准则。怎样用有限的社会资源,有效的去维护公民的身体健康和生命,是我评论医疗政策好与不好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