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海拾贝(18) 单车学友总是情

一介教书匠,酷爱自家乡;寓居多伦多,桑梓永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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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单车学友总是情

 

    自行车是我们今天最普及的交通工具,有行家预言,它有马上进入历史博物馆的可能。但在上世纪的60年代,它却是工薪阶层身份的象征,与农民保持一定的距离,也因此对我们农民子弟很有吸引力。

 

    当时,温县人到黄河南岸的巩县办事,必先骑自行车(他们称单车)到黄河渡口,弃车乘船方能到达。我们生产队的庵子离渡口不远,故一些人总愿把自行车寄放在我们的庵子内,我们当时还没有收费的意识,车主也就免去了落锁的麻烦,这就给我们一帮学车有“瘾”的年轻人提供了方便。

 

    一有机会,几个人便偷偷把自行车推了出来。我们一伙早就迫不及待,一哄而起。有两人一伙的,有单兵教练的,有学跨的,有帮扶的,各取所需,各显神通。看别人骑车或上或下或快或慢或直行或拐弯潇洒自如,车一到自己的胯下就桀骜不驯,年轻人不服输的血性马上就出来了,摔倒了,爬起来,衣服破了,就赤膊上阵,一直闹到队长用粗鲁的语言将我们训斥回来为止。

 

    有一次,一辆车的脚拐子被摔弯了,推它前行时总和横梁相撞。当时,河滩里既没有修车匠,伙伴们又个个囊中羞涩,无奈何时,只有自己动手。不知哪一位找来了8磅大锤,将自行车平放在地上,透过三角架就砸。只一下,脚拐子没有矫正,上面留下了明显的砸痕,有人因此埋怨了一声,执锤者掷锤于地直赌气,抢修面临中断的危险。正当我们束手无策时,一位冷眼旁观者开了腔:“没办法了吧?早知道你们不中!来,让你们开开眼界!”只见他找来几根木棒,自行车的上下面各垫一些,拿起大锤又砸了起来。他平常因自己参加过边垦而常常自恃才高,我们都十分反感,但到了落难之时也顾不了许多,赶快七手八脚过去帮忙。谁知他朝木棒只砸了几下,脚拐子竟归了原位,完好如初。过后,大家议论这事时常发感慨:真是见多识广,不服不行!后来,他没把聪明才智用到正地,而对一女学生图谋不轨,遭学生家长羞辱后投缳自缢,给人留下了深深地遗憾。

 

    在黄河滩那难忘的岁月里,我的一位学友也颇能来“事”。初中时,他比我低一级,性格直爽,不拘小节,办过的一些事让人啼笑皆非。

 

    当时的黄河滩地虽有100多亩,农忙时下滩的劳力也有一二十个,但滩里从没有种菜的习惯。这一方面跟党的“以粮为纲”的政策导向有关,另一方面跟我的家乡历来缺水,乡亲们都不会种菜不无关系。因此,黄河滩里不管人多人少,吃得全是炊事员采摘的野菜,每到开饭时,几乎都能看菜的多少分而食之。我这个学友却做不到这些,他不管菜多菜少,总是先挖一碗,而其他人吃多吃少,他从不考虑。所以,大家都戏称他为“先挖一碗菜”,他不急不恼,有时候,他还有意无意的将“先挖一碗菜”作为口头禅挂在嘴边。

 

    有一次,炊事员实在搞不够往常的菜数量,就有意将菜炒得又咸又辣。开饭时,炊事员特意向大家坦言,道明菜味特殊,要求众人看饭用菜。这位学友积习难改,认为炊事员此地无银,仍旧先挖一碗菜。进口时他才发现难以下咽,直呼“后悔”,陷入十分尴尬的境地。

 

    在那个时候,药物拌种还是个新生事物。当时,下种的麦子常用剧毒农药“1605”或“1059”浸泡,抵抗蚂蚁、麻雀、蝼蛄等天敌的祸害。但伴过药的种子究竟有多大威力,对人畜的危害性有多大,谁也说不清楚。我的这位学友竟有舍身成仁的胆量,敢于公开宣布:“都说麦种很毒(意毒性大),我倒要亲口尝尝!”说完,不顾大家的阻拦,将几粒药种丢进口中。由于味道实在怪异,他不得不将吮嚼几下的麦粒吐出。只一会功夫,这位学友就大叫“难受”,口吐白沫。当时的黄河滩,百里之内绝没有医生,求医问药必须到巩县或温县的县城去,况且滩里的“留守处”也绝没有这笔开支。于是,众人一齐将“双抢”的农活丢在一边,赶快对其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不知哪一位什么时候听说农副产品中的绿豆可以解毒,大家便手忙脚乱,分头去找。把找到的绿豆泡成水,帮他撬开牙关,强行灌入胃内,真可谓仁至义尽听天由命了。谁知道绿豆水还真管用,帮他在鬼门关上僵持了两天,与阎王交涉了几次,才与地狱“拜拜”了。这个不大不小有惊无险的生命玩笑让所有耳闻目睹者记忆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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