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转行郑州水泥厂
从教育界跳槽之后,转行到了企业郑州水泥厂。
我之所以落脚这个地方,有三方面的原因:一是爱人刘梅玲已经在1985年经巩县知青公司调入郑州水泥厂,当时认为两人同在一个单位可互相照顾;二是当时国家经济过热,在泡沫经济的刺激下,效益红火的郑州水泥厂急剧膨胀,求才若渴;三是郑州水泥厂属省市级企业,规格高,背靠大树好乘凉。
我当时怀揣《巩县兵工厂史话》、《三十八军与巩县》等作品,还掂了箱饮料,敲开了厂长陈温的家门。陈厂长不愧为知识分子出身,留下了我的拙作口称“拜读”,实际交给了办公室主任王正民,尔后还让其爱人把礼品对等的人民币塞给了我爱人。
当时的企业已经突破了从建国起实施多年的“党领导一切”的旧框框,而是带“长”字的负责制,厂长点头的事一般都十有八九。但厂长指点我说,党委书记也是厂领导班子中的核心人物,既然你决意进厂,不妨抽时间拜访一次书记李金度,见识一下堂堂书记的“风采”。
郑州水泥厂人人都知道党委书记李金度是军人出身,待人接物很有个性,无奈我人在矮檐,这个礼节性的拜访还不能少。
敲开书记的房门,见我是个生人,总算给了面子,好歹让进了客厅。当我简要地说明准备投其麾下另谋发展时,不知是官位作怪,还是秉性使然,书记不再与我情感交流,翻着两眼直视天花板,翻来复去就是那句话:“一切按厂里的章程办”。那冰冷的官腔,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做派,让人难以相信这就是平常做思想工作的党委书记。当时是西瓜成熟的季节,也就几分钱一斤。根据“清官不打送礼人”的规矩,我去时随意捎了两个中等个儿的西瓜,总共也就三元多钱。我看很难在书记处得到“通融”,就知趣地起身告辞。书记见我要把西瓜留下,就警告我说,你怎样把西瓜拿来,就怎样把西瓜拿走,要不然,我就隔窗把它扔下去。无论我如何解释,无论我如何陪笑脸,堂堂书记就是不领情。见书记确实“不食人间烟火”,我只好原物提起,躬身告退。
虽然我在两个“核心”人物面前得到不同的“礼遇”,甚至遭遇了挂不住面子的难堪,但让我见识了郑州水泥厂主要领导一尘不染的品质,让我以后的再次起步有了较大的空间。
尽管跳槽郑州水泥厂好事多磨,我还是在1993年春节过后的3月份顺利上班,分到了水泥生产的第一道工序——烘干车间当起了岗位工。当时,姚克洲是主任,张公民任支部书记。
我40岁出头第一次穿上了像模像样的水泥工作服,上起了三班倒,感觉倒是很新鲜,只是岗位工至少有两种滋味让人终生难忘:
一是大夜班。厂方三令五申夜班不准睡觉,车间甚至厂级领导会不定时检查,但凌晨时的瞌睡劲实在难以抗拒,于是有人悄悄钻入温暖的回转炉膛下,或者根据领导一般懒于爬高检查的特点,披上棉大衣爬上楼顶偷偷摸摸睡一阵儿。在其他车间,发现夜班睡觉充其量被通报批评或罚没奖金,但立窑会出现炽热的料球如岩浆般瞬间溢出的塌窑事故,这时睡梦中的岗位工常常会惊惶失措,在似醒非醒的状态下贸然冲入火海夺路,付出面目全非甚至体无完肤的惨重代价。
二是出现压机。若原料压住了提升机,岗位工必须跳入机器底部的料室中,将数顿重的散料铲回地面。不说那料坑高不足一人,大小转不圆圈儿,让弯腰弓背的你挥汗如雨,有劲使不上,只说清室之后规定的点机(即快速点击电源的开与关,看提升机是否能够顺利启动)时,链子与外壳百十米之间积压的干料“忽”一声倾泻而下,小小斗室顿时狼烟翻卷,让刺眼的500瓦白炽灯泡都失去了光芒。烘干车间发生了压机事件也只是让岗位工满身汗满脸灰而已,但在生料车间却发生过将维修工遗忘在大型球磨机中而打开了电源,此粉身碎骨的恶性后果让所有的车间工人都胆战心寒。
我在车间岗位上摸爬滚打了三个月,刚对水泥生产的原料及工艺有个大概的了解,就因厂报急需编辑而被调入厂办公室。坐在办公室那宽敞明亮的玻璃窗前,欣赏着车间机器轰鸣的忙碌景象,才意识到山区丘陵地带随处可见的青石、红土就是水泥的主要原料,配上煤、石膏、铁粉等辅料,经烘干、粉碎、配料、成球、煅烧、磨粉后就成了建筑工地不可或缺的水泥,就可以在建楼铺路中大显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