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多伦多市多华裔
据加拿大统计局2008年4月2日公布的资料,现加国的华裔人口共121.65万人,占加拿大总人口的3.9%,而其中的一半还多都在大多伦多地区。就单个多伦多来说,中国移民约占该市总人口的9.6%。换句话说,漫步在多伦多街头,每遇到十个人中就有一人是我们的同胞,或者说与我们有血缘关系。
说起华人的来源,可谓一言难尽。其中主要的,有一百多年以前被加国政府引进的用来修筑太平洋铁路的饱尝屈辱的华工,还有受1997年香港回归的影响,因对大陆政策不了解而背井离乡的移民,还有我国改革开放后利用其资金(投资移民)、知识(留学移民)、技能(技术移民)被加拿大接纳的华裔,另外还有从台湾、澳门及东南亚各国登陆加拿大的华裔后代等,不一而足。
华人多了,就有人专门开发其吃喝穿戴这个市场。比如说,漫步多伦多市区的“唐人街”,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南腔北调,皆为乡音。大型超市“大统华”、“大中华”、“丰华”等,综合商场“太古”,一听就知道是专对华人的。与老外们的经营理念相比,华人聚集区占有旺盛的人气,但管理上乱遭遭的,和国内的庙会差不多。老外的铺面整洁,宽敞,明亮,连自行车都可以长驱直入,但冷冷清清的气氛偏偏激发不起购物热情。
在文化方面,多伦多的中文报纸、杂志不下二十种,但都要“自负盈亏”,其经济来源全靠广告收入,没有国内那种依赖政府的习性。你报纸办得好,图文并茂,符合读者的口味,能赚人眼球,商家就会找你上广告。所以,很多小报都免费发送,各主要华人聚集区都设有报纸的发放点,只要到了发行日,关心喜爱报纸的热心读者都会踊跃取报,先睹为快。尤其是我们一帮赴加探亲的一把子年龄的人寂寞时,免费拿几份中文报纸、杂志,细细研读,或开阔眼界,或积累知识,或品味报纸风格,或评论文风优劣,无形之中减少了思乡之情。
有一次,住多伦多市区的老乡张西湖打电话给我,张口就问,还在家写文章吗?我一头雾水,问他是如何得到消息的,他说我女婿见到了你在《信报》上连载的回忆录《忆海拾贝》。原来,他这位留学欧美的女婿也爱看中文报纸。有一天,他信手浏览《信报》常人常事专栏,发现一篇文章中有介绍“嵩山北麓白窑村”的字样,忍不住唤其爱人:“看,有人赞美你的家乡!”张香萍一看作者姓名,原来是自己的老乡,顿生他乡遇故知的喜悦。鄙人才疏学浅,但拙作《忆海拾贝》见《信报》之后,还真在北美结识了几位文友,为海外的华文普及增添了绵薄之力。
多伦多的华文报纸并非都是免费,三家大报《星岛日报》、《明报》、《世界日报》每日一期,在大型超市内(包括西人超市)有偿取阅,一般每期0.5加币,遇重大事件报道,信息量增加,有时也会卖一加币。
据我所知,《明报》与《星岛日报》都源出香港,虽然用中文印刷,但都浸泡在浓重的地域文化中,大量的方言、俚语生涩难懂,所以大陆读者拜读其大作需要耐着性子去认真“研究”,相去甚远的语言习惯令越来越多的内地读者望而却步。
《星岛日报》号称多伦多第一大中文报纸。 2007年元旦那天,它的头版头条竟是自诩为什么世界级算命大师的某高人预测世界各主要大国的政治走向,令人一看就讶然失笑。测测风水,算算命运,替人解解心焦,平均一下社会财产,用来养家糊口无可厚非,但要想洞察几个大国的未来恐怕就难以服众了。《明报》的文风怎么样我不敢妄下定论,但题头的两个字确实写得好,凝重,有力,风流倜傥,一看就知道是大家手笔,让人肃然起敬。《世界日报》与台湾有“血缘”关系,其正版报纸我没有认真拜读过,但衍生的“东方之星——文汇报”常介绍的一些世界名人,如俄罗斯的女体操明星霍尔金娜,我们的国球明星刘国梁等励志成名的一些鲜为人知的故事,弘扬正气,积极向上,尤其对青少年读者有一定的激励作用,体现了报纸不可推卸的社会责任,比有些报纸苍蝇逐臭般追星,满足一些无聊者窥私、猎奇的心理要正派的多。
多伦多的华人多了,所用的语言也怪事多多。
华人当用华语。且不说汉语与少数民族语言的区别,仅汉语一系就有许多方言挑战普通话。在多伦多,虽然普通话被尊为国语,但因为岭南一带移民加拿大的人多,势众,时间也长,所以广东话的影响比较大,因此地方话升格为语系,称粤语。老外们不知底细,就天真地认为广东话就是普通话,粤语就是汉语,把从属关系混为一谈。
在加拿大,打开华人网站“加国无忧”,浏览招工版面,细心的读者会发现奇怪的现象:招带小孩的保姆,要求普通话标准,因为保姆潜移默化着下一代,这种考虑确实卓识远见;其他类招工,却一反常态,且顾眼前,强调的却是粤语,只从利益着眼。这类实用主义对普通话的挑战让人深感无奈。
加拿大的华人多,其子弟也多,应验了物种繁衍生息的自然规律,但不排除这个国家鼓励生育政策的推波助澜。国内有些人,特别是一些巨额资产的拥有者,受计划生育基本国策的限制,没法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于是采用投资移民的方式,让孔方兄打头阵,举家登陆加拿大,无节制地生儿育女,体验儒家传统中“多子多福”的乐趣。
西方的某些政要出于意识形态的考虑,总是对社会主义制度的中国抱有顽固的偏见。受这些能够呼风唤雨者的影响,他们的学校教育只要一提到遥远而陌生的中国,总是先入为主,定义成落后、愚昧、漆黑一片,让一些没有社会经验或不明真相的华裔子弟为祖宗蒙羞,不愿承认自己是龙的传人。再加所处的社会大环境,不用英语就无法融入与之玩耍的一帮总角之交,所以这些年幼无知者都不愿意再用汉语交流,即便到了自己的家里,也不愿用母语与家长沟通。平常听儿子说,他很多同事都反映自己的孩子犯这个毛病,都深深为此事无奈和担忧。好像要专门安排我体验一下个中滋味:老乡张西湖的两个外甥女,一个是英国籍,一个是加拿大公民,按理说都有“绅士血统”,但都不愿说中国话。我到她们家做客,她俩从不与我照面,我主动与她们打招呼,这两位华裔中学生,不但没用国语应答,而且连英语单词也省略地一干二净,扭头就跑,让人忍俊不禁。扪心自问,汉语有难学难记的不足,但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其魅力别的语言无可比拟,不身临其境何以知道其绝妙风韵?中国整体是比较落后,有些人还有饕餮一切的恶习,甚至把西方小朋友珍爱的宠物都上了桌下了酒,但如果因此就忘记了中国人发明的指南针、火药、造纸术、印刷术等对人类文明的推动,因此就妄自菲薄而“忘了回家的路”,作为华夏之后,就确实愧对祖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