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的蝴蝶结
----为一位被拐卖的女童而作
北极湖
妈妈
我只记得你送给我的粉色蝴蝶结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
我长高了
雾遮住山风吹红的半边脸
在山楂花坠落的沟壑
在三九严冬冰冻的井台
我不记得依偎你怀里那一千零一个夜
突然有一天
我找不到那只唱着摇篮曲的蝴蝶结
眼眶的泪已经干了
面色棕黄
在没有棉被的炕上
缝一千双袜子
糊一千只纸盒
补一千只鞋底
少女纤细的脊梁
背着继父继母的男娃
一朵云走来
一条狗走来
干涩池塘
空旷的灌木丛
妈妈
当我赶着连夜从地里收割的芹菜菠菜进城叫卖的时候
当我分不清函数与代数的时候
你还能认出我吗
站台上
蓝色牵牛花绽放一千次
树干上
白布条围系一千回
我们走失的那条十字街
被你解释成一排排北徙的仙鹤
一座座肉做的墓碑
餐桌永远留下一只空碗
窗台君子兰永远望着窗外
妈妈
我风尘仆仆闯进关内
红扑扑脸庞
粗粗的辫子
在打工的路上
妈妈
你还能认出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