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随笔 (4)古道热肠的兵团战友
快乐玉子
人还没有回上海,昔日兵团好友文静和宏武已安排好接风的饭局。实诚的洪娣知道我去国多年已不熟上海的街路,特地到南京西路我此次居住的地方探路,怕误了今天接我同去餐馆的时间。兰英姐早早的发来邀请,让我去她家小住。人还在多伦多,竹秀就给我打电话盼着等着。小季说他将带我探访当年下放的农场…,热心热肠的兵团战友们,共度芳华的一代人。
在宏武文静家的便利店集合。刚上市的新茶,满桌的小吃水果。品着茶香,听连队的知青朋友们讲述他们的回城故事。
安徽兵团的上海知青们大多叶落归根回了城。当年响应国家号召,浩浩荡荡红红火火地离乡背井,一隔几十年,大多数人灰头土面无可奈何地返回已不属于自己的家乡故地。老大不小的年龄,返城知青再次遇到寻找自我价值的生存艰难。户口,住房,工作和孩子教育,哪一桩都让人纠结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申请到政府的经济适用房,大人小孩们安定下来。转眼间已步入花甲之年,体力一天不如一天,不得已渐渐地退出社会舞台,又转入“孝子孝孙“的晚年辛劳。
“知青们大多数人文化不高,没有好工作。儿女跟着我们一起东奔西跑遭了罪。能帮就帮他们一把吧,孩子们也不容易!”
老了,老了!一生辛苦的知青们仍在不懈地无私奉献。
刚刚做完白内障手术的范指导员和夫人侯兰英排长特地从安徽赶来上海与我相聚。
遥想当年,我们可真是“吃的是一锅饭,点的是一灯油”的“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亲密无间如家人。文革后,范大哥官运亨通一路提升为县长。仕途可谓顺风顺水。兰英姐淡定平静,在家种花绘画,小日子红红火火有滋有味。还没有回中国,她就忙着为我安排住处,若不是因为她女儿突然生病,真想呆在他们的大别山老家,静静心心地一起呆上一阵子,吟歌作画赏花观山景。
豪华气派的餐馆,点了很多的菜。边吃边聊。
范大哥笑我,“当年的女大侠啊。字写得像汉子铿锵有力。酒喝得潇洒痛快。现在不喝白酒了?”
“是啊,胃经不起折腾了。”我说。
“那就唱歌助兴吧。”范指导员和夫人多才多艺,还特地准备了歌曲。
享受着可口的美食和动情的歌,仿佛又回到过去那些亲如家人的岁月。
“还记得吗?当年我,一个小排长和连长顶起来,连长说,革命的跟我走。我火了,那革不了命的就跟我走吧。”
说起往事,范大哥豪气犹然,“你看,跟我走有出息吧!我做了指导员,你当上了副连长。”
那是一段难忘的回忆。作为出身不好的知青,我斗胆站在现役军人连长的对立面,实乃一时的义气之举。记不得当时怎么想的,也许啥也没想,只因欣赏和佩服范大哥的豪爽侠情,二个“侠义”之人的惺惺相惜。也因压抑的太久需要个发泄的出口。
一辈子唯一的一次从政。尽管后来有太多太好的机会步入仕途,都千方百计的回避了。取决于站队选择的仕途生涯,不可测因素太多太复杂。谁能保证永远幸运,每次遇到像范大哥这般有魄力有能力且重情重义的大侠式领导?更何况江湖凶险,尔虞我诈非我本性。退出江湖求一份平静安好。
小毛特地从无锡赶来聚会,陈静邀请我次日去她家做客。范大哥坚持要陪我农场故地重游。盛情难却,可我怎么能让刚刚动完手术的他如此辛劳?
热心热情的知青老友,让我好生感动。那点点滴滴的往事在红色的酒杯里化开来,浓得让人心酸心醉。
世事沧桑,一群兵团老战友,变了的是岁月,变了的是年龄。留下的是难忘回忆。
记忆就像个过滤网,筛去了许多酸甜苦辣。也许下意识地忘记曾经的孤独冷漠寂寞和不幸,选择保留下来的是美好温暖的情和心。
我需要也离不开心灵慰藉。我永远记着相依相伴的真诚和温暖。那份心情伴我走过无数个寂寞无奈的知青岁月,也伴我四海漂泊浪迹天涯。
天南海北聊得忘情,遗憾没有拍个集体合影。不过每一张脸和难忘的青葱岁月都刻在我心里,谁会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