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随笔(7)猫和老鼠的情缘
快乐玉子
大学同学安娜今天从芜湖来上海看我。
是我说错了,还是她记错了。我们在二号地铁出口转了一大圈,也没有碰上。
多亏有手机,边打手机边找。一抬头,目光撞上了彼此。
“怕你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看看你。”大学同学安娜慢悠悠地走过来,笑眯眯地出现在我面前。
“江山易变本性难改”,她一如既往几十年踏着不慌不忙的步子。
“ 不是告诉你我的行程安排了吗?没有见到你,我不会走。”我说。见到多少年前的挚友我好高兴。
从大学起我与安娜就一直在演绎猫和老鼠的故事。我是她的老鼠,她是我的猫。猫鼠非同类本该相异相克。或许异类相吸,彼此欣赏相互鼓励,友情如小溪潺潺细水长流。
猫高高个子,白白的皮肤,细眉细眼。永远不紧不慢。上大学时,每日清晨醒来,同寝室的人忙碌于梳头洗脸吃早饭,匆匆赶去教室上自习课。唯有她不动声色地捧一杯热茶,慢慢的喝静静地品。似乎在思考,又好像在养神。 那神态仿佛与周围的世界脱了干系,活像一只慵懒华贵的猫。
老鼠就不一样了,我喜欢熬夜,经常打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看小说。早上我会睡到侯分刻数的那一刻,拿起朋友为我买的馒头,如枪出鞘般的速度直奔教室。
“好佩服你的精神抖擞,活力四射。”她总是夸我。
“我才羡慕你,逍遥自在地晃着,悠然笃定过了一辈子。”我答。
猫和老鼠都相信命运,心心相印,彼此骨子里都固守一份简单和淡泊。
老鼠带着猫在上海南京路兜圈子,方向感很差的我和不着急的她,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怎么又回到吴江路?两人会意一笑,继续往前走。
如此两个路盲居然也摸到人民公园门口。多少年没去人民公园了?还是儿时的记忆。
人民公园以前有这么多樱花吗?已过了樱花盛开的季节,迟开的朵朵花儿仍然娇艳欲滴。
猫痴爱花,有花的地方,就迈不动步了。老鼠喜欢望风景。二人东张西望走走停停,悠哉悠哉也。
出了公园,猫和老鼠被南京东路的老建筑粘住了。
天渐渐黑下来。若不是晚上猫请老鼠和大学同学在小南国聚餐,真愿意就这样漫无目的地一起逛赏风景。
不凑巧,上海的几个同学出差的出差,探亲的探亲,只有鲁书潮和老姜在上海。边吃边聊,小鲁在搞电视剧,老姜退休了。日子都过得滋润。
酒足饭饱,待小鲁想要结帐时,服务员说饭钱已付。怪不得猫刚才说要上厕所。
“怎么能让你付钱?太客气了。”小鲁不无遗憾。
“你个退休的人,干嘛抢着买单?”我私下问她。
“今天是我请你啊。”她乐呵呵地说,“现在报销吃饭不比从前,手续烦琐得狠。”
这个猫总是为别人着想。我能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挽着她的手。
与猫约好,次日在大学的老同学W家见面。
出了地铁站,哇!暖暖的阳光,漫天的蓝天白云。上海难得的好天气!
不敢说自己是上海人,因为上海于我而言,已很生疏,浦东就完全是一个陌生的新城市。知道我方向感不好,老同学让我打的过去。
边寻找出租车,边东张西望。上海科技馆的建筑结构很是别致,世纪大道的那个宽敞洁净啊,还有大道旁郁郁葱葱的大片绿地。浦东新城规划建设得非常漂亮。
“远吗?“我问出租司机。
“马上就到。”司机说。
短短的几分钟,出租车停在老同学家的小区门前。
“进去右拐,前面的那个高楼就是。”司机对这一带很熟。
“换了新居?!”抬头望着高高的楼房。不得不佩服老同学的执着和能折腾。几年前回国时,他住在杨高路,才几年功夫,又换到上海科技馆附近。
大学时因为他思想激进偏执,险些给自己惹来麻烦。毕业后赶上经济发展大潮,头脑灵活目光敏锐的他,适逢大显身手的好时光。紧紧踩着时代潮流的步伐,早早在北京上海买了房,儿子女儿轻轻松松拥有了自己的居所。不简单啊!眼下又在为自己老年养老看房买房。上次见面他好像在研究古董。听同学说,现在的他已一跃成为某个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真是“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保守胆小。你看我们这些从安徽来上海的同学,有眼光有魄力,个个混得人模人样。”
还是大学时的激昂脾气,侃侃而谈还火药味十足。
细想起来,他说得不无道理。大学的同学们,恋钱的发了财;爱房的有了房;执迷仕途的当了官;埋头苦读做学问的也“多年的媳妇熬了婆”,跻身于学科带头人的行列。
钱啊房啊名啊利啊,谁要是说完全无所动心那是虚伪。但凡目标明确且又能达标者,则必具“天降大任”的雄心,“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坚持,还要有不达目的绝不放弃的激情和痴迷,外加天时地利的好运气。
世界少不了翻江倒海的弄潮儿,但也并非人人必须效法行之,恰如大自然有红花绿草之分。绚丽耀眼或简单本色乃个人的选择和喜好。不同的生命审美价值不同,不同的人幸福感不一样。快乐有时往往倒与单纯的人相伴随行。
那歌怎么唱的?“这个世界很精彩,这个世界很无奈。”倘若不执迷于精彩,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无奈。所以动心者未必一定要上心用心。
世界上恐怕总有些人命里注定与腰缠万贯金碧辉煌千古流芳皆无缘份。人各有志嘛。
一张床,一张桌,一本书。玩玩文字,游游世界。闲散淡泊之人,远离了精彩也少了些无奈。
老同学爱喝几口,叫了一桌菜。可惜猫和我,还有他的妻子,都不是他喝酒的对手。
羡慕命运如此眷顾他,赐他这般贤良恬静智慧的妻。他慷慨激昂滔滔不绝,他的妻在一旁含笑少言吐字若金。
“好老婆啊!前世修来的福。”我打趣他。
出了饭店,闲走消食,他带我们游“世纪公园”。
浦东的公园较之浦西宽敞大气许多。毕竟是新区,有地皮有经济实力。
公园中心,偌大一个湖。数个游人悠哉悠哉地划着小船。
五颜六色的花点缀一大片草地。柔软的草坪上许多人躺在上面晒太阳。
猫被花儿勾了魂,东张张西望望,慢慢吞吞地看。
我们停下脚步在草坪上坐一会吧。闻闻绿草的清香。
遥望远方的天空,那么纯静的蓝色。云儿起起落落缓缓地飘。上海难得的好天气。心定气闲地品赏云淡天蓝,真暇意。
阵阵清凉柔和的风,神清气爽。春光明媚的草地,细水长流的同学情。那刻,心如同春风般清纯温暖。
“老柏五一办画展,你们能来芜湖吗?“猫的眼里全是期待。
“我会来。”我说。
“我肯定到。”他说。
她先生办画展,老同学怎能不去捧场?
猫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