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於我》之—帽子

       那个年代,每人穿的毛衣毛裤,都是手织的,而大多都是母亲织的。

       妈给我买了一斤浅玫瑰色的纯毛细线毛线,小孩子有这种待遇,可见妈有多宠我。就着这一斤线,最初,妈给我织了一件毛裙,一条毛裤;等我再长大一点,织一件毛衣,一条毛裤;再大一点,只能织一件毛衣,但还剩一点线,就给我织了一顶帽子(如图)。不知妈为什么要织那么一个尖顶,可就是这个“尖顶”,却带给了我莫大的烦恼,以致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好长时间的阴影。  上小学的时候,隔壁的班里有一个女生,这个女生长得有点男孩子气,她有一个五、六人的党群,她是“老大”,那几个人天天上学放学都跟随着她。不知从哪天起,我的帽子引起了她的注意,放学时,她上前拽了一下我的帽子顶,便大声地叫着:“小兔子”!马上,她的群党们跟了上来,大喊着“小兔子!小兔子!......”嘻嘻哈哈的,一路不停,直到“老大”到家,“小的们"分散,我才得以消停。从此,这成了放学的一道风景线,不厌其烦的持续了几个冬季,她们快乐着,我沮丧着,低着头,快步地走着,好像是我做了丢人的事。而且我想不通的是,这帽子只是一个顶,又不是两个,干嘛叫我小兔子?!“兔子”,这个可爱的小动物,在那时却被我冠上了,丑陋,不堪 的标签。

      我也同妈商量,不用戴帽子吧,可妈不同意,怕我冻着。每天我都打怵着戴这顶帽子,一点儿都不喜欢它,觉得它可丑了,可又不敢不戴。现在想想,那时的小孩怎么那么傻,那么听话,就不能多个心眼儿,出门妈看不见时摘下来,等快到家门再戴上。(在这方面,比起我女儿,可差的老远了,她小时做的弊,大学毕业了我才知道。看来时代在进步,心眼儿也在跟进)。  直到有一天,学校开全级部家长会,学生们都跟着家长到学校去。那么多的学生在一起,像撒了欢儿似的,相互追逐着,跑着,笑着,闹着。我也是其中一个,仍然戴着那顶帽子,因为跑热了,便摘下来,只在脖子上系了一道,继续疯跑。等到家长会开完了,跟着妈往回走,突然发现帽子不见了,不由得惊喊到:“帽子不见了”!继而——这个“继而”可能是史上最短的时间,我心里便有了几分窃喜。妈带着我马上返回学校,到处都找不见,又问了老师,老师说等明天问问,看谁捡到了没。在跟妈回家的路上,不记得妈是怎样说叨我的,只记得我心里在默默祷告:明天、千万、别找回、这顶帽子。(对不起!妈。)

       帽子没有找到,我“如愿以偿”,从此便得到了“解脱”。

       上初中时,我考上了重点中学,“老大”们都考在了不是很好的学校。有一天,我从她家门口路过,正好碰到她和她的群党们聚在一起,看到她们,我心里仍有点紧张,但我还是抬着头,飘了她们一眼(反正我没戴帽子),只见她们在窃窃私语,我准备着她们喊点什么,却居然没有!我的头又抬高了一点,稳稳的走了过去,隐隐地感觉:我扳回了一点什么吗?

       以后,在很多很多年里,我都会想,那个女生为什么那么的不待见我?!

       没想到,十几年后,我们在一个朋友家相遇了,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她却像没事人似的,大声喊道:“哎!你不就是那个几班的谁谁谁吗?你怎么样?你什么什么...等等。我一一应对着,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她:“你还记得上小学时,你那帮朋友追着我喊小兔子的事吗?” “记得” “为什么?”她说:“就是好玩呗。” 好玩,却给了我那么大的心理障碍。 

       现在想起来,小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真是不可名状,“小兔子”又不是什么丑恶的象征,我为什么那么的在意,以致是我童年的一个痛。

      也许,她真的只是为了好玩!  也许她就是为了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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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伤害很多时候是记忆深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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