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抬头看看她，“说啊。”
“那......我就说了......”梁晓曦用力咽下几口唾沫，依然觉得难以启齿。
“说吧，”洋洋倒笑了起来，“你现在大概是全校最倒霉的女生，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嗯，有件事......还真的希望你能帮忙......”
梁晓曦叹口气，下午在辅办，徐伟老师的声音又回荡在耳边。
“今天，我去翻了一下你的资料，你的第一志愿，是北京外国语大学，对吧？”徐老师逼供到一半，突然转换话题。
“是......”梁晓曦怯怯地回答。
徐老师点点头，“这个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范明的第一志愿是北外我不惊讶，你呢......啊，这个...当然啦，是好事情，好事情，说明...那个...我们系的同学们，无论实力如何，都......很有宏图大志，宏图大志！”
徐老师骂人的阴损，如果分段位，绝对九段级别。
“没考上北外，到了我们学校，感到......屈才吗？”
“......不屈才...不屈才！”
“那就好，”徐老师一拍惊堂木，“就要这种态度！最怕的，就是那些成绩略好，自以为有才华，就为人清高，不把老师同学放在眼里的人！这种人，往往思想不够坚定，政治不够过硬，小资产阶级情绪浓烈而不自知，如果不加以纠正，很可能就会...那个...专而不红！ 专而不红，放在别的院系，可能还没问题，但是，放在我们外语系，特别是，我们的同学，时常需要，与外教和外国留学生接触，哈，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同学，不夸张地说，那是年年，月月，甚至日日，面临着和西方的思想观念，做斗争！”
“这个......西方的思想观念，精华有没有？有！叔本华的哲学，就是精华嘛！但是，糟粕呢？”徐老师狠狠一闭眼，一点头，“Of course，也有！所以说，哈，如果专而不红，就会导致意志薄弱，意志，就是精神的免疫力，身体的免疫力一低，就会感冒，精神的免疫力一低，那就会......为西方思想观念糟粕......侵蚀，更加可怕！”
梁晓曦尽管灌下大半杯麦氏咖啡，但在大灯之下，还是听得昏昏欲睡，只觉得命苦啊命苦，命怎么比咖啡还苦，老徐你个王八蛋，算我栽你手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随便说吧，我睡觉了！想着想着垂下眼帘。
徐老师自然绝不是那种能容忍弟子喝着咖啡，在大灯之下睡觉的，轻而易举就把她一个机灵给弄醒了。
“在我们系，政治不够过硬，意志不够坚定的同学，还不少！夏副校长昨天召集各院系辅导员开会，紧急传达，一个院系竟然由于师生恋，导致了一位老师的爱人自杀未遂！由此可见，我们的校风，已经败坏到何种程度！”徐老师痛心疾首又一拍惊堂木，“所以，经过仔细思考和商量，我们系组织上，打算，”徐老师放慢语速，神情严肃，口气参照抗战神剧的八路军政委，“在我们外语系的同学中，有计划，有方向，有目标地，发展一批......联络员，”他顿一顿，更严肃地望着梁晓曦，“梁晓曦同学，你，就是我打算发展的，第一批联络员之一。”
“联，联，联络员？”梁晓曦满身鸡皮疙瘩。
“就是......辅导员和同学之间的桥梁，定期，向辅导员办公室汇报同学的动向，帮助政治上后进的同学进步，”徐老师托托眼镜，眼神里泛起慈爱，“这...是一个......很光荣的任务。”
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梁晓曦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靠，老徐这是要她做奸细出卖同学啊！
“啊？”她目瞪口呆，“徐，徐，徐老师，这个......这个，您......不是，不是一直和同学们......打，打，打成一片的吗？那......怎么会还需要联，联，联络员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正等着你问呢，”徐老师正中下怀，“没错，我是和同学们打成一片，但是，你要注意，有一个很残酷，也很现实的......问题，
是什么呢？”
“就是......徐老师，只有一个，”徐老师郑重地竖起一个手指，“也就是说，比如现在，徐老师正在和梁晓曦同学促膝谈心，谆谆教诲，对吧？那么，就意味着，徐老师，在同一时间，不可能和方越洋同学促膝谈心，谆谆教诲，是吧？问题-----就在这儿！”
啪-----又一声惊堂木。
“现在不是流行那个什么克隆技术吗？假如真的，可以把徐老师克隆十个，二十个，那就没有问题了！可是，你说，可能把徐老师克隆十个，二十个吗？”
梁晓曦对方越洋说完这些，满心里都是想死的冲动。
“老徐给我定了指标，要我...”她揉揉鼻子，“多和你谈心，关心你的动向，然后定期向他汇报动向，还要我，观察别的同学，还要...还要我，促成外语系内部的恋爱，如果促成了五对，就不用再当联络员了。方越洋你别笑啊，你笑什么呢，有什么可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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