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买房子还是租公寓
感恩节晚餐，切火鸡一般是男主人的专利。约翰先伸手拉住余争鸣和儿子本杰明的手，示意大家都拉起手来，认真祈祷了一番。
然后他才站起来，拿了一把很长的刀，娴熟地把火鸡胸脯肉片下来，放在另一只盘子里。
从蔬菜沙拉开始，每个盘子都在大家手上传过，包括肖雨禾他们带来的那盘大虾。每人都拿了自己想吃的东西，也都礼节性地拿了一只大虾。
余争鸣一家也学着他们的方式，从传到手上的每一只盘子里取一点食品，再在火鸡肉上浇上那种稀糊糊。
大家碰杯时，肖雨禾才注意到只有他们四个成年人面前有酒杯，孩子们，就连看起来已经像个大人的本杰明，都只有一杯冰水。
苏珊看出了肖雨禾的困惑，解释说：“在美国，要到二十一岁才能喝含酒精的饮料，他们都还不到年龄呢。”
本来以为开始吃饭了，没想到约翰举起酒杯又开始说话：“今年我最应该感谢的是我的父母，他们身体很好，没有给我们兄弟几个添任何麻烦。也感谢我的妻子——苏珊，她辛辛苦苦地维系着这个家，让我们时刻感觉到家庭温暖。还有孩子们……”。他一一列举了要感谢的人和事，一直感谢到余争鸣一家，感谢他们来家里和全家人共进晚餐，增加了节日的欢乐。
接着苏珊也开始说今年要感谢的人和事，絮絮叨叨，把家人和同事，包括余争鸣一家都感谢了一遍。然后是孩子们，每个孩子都说了他们感恩的理由，他们感谢橄榄球队的教练、老师、同学、父母，甚至家里的那条大狗。
余争鸣也学着说：“感谢约翰和公司领导把我们一家带到了美国，感谢约翰和苏珊这几个月的帮助，感谢邀请我们一家到这里吃感恩节大餐。”
轮到肖雨禾了，她从未想过要这样感恩，英语也不跟趟儿，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感谢约翰夫妇的帮助和晚餐。倒是余青青一本正经地感谢了她学校的老师和好朋友，那个日本小姑娘。
女儿真挚的表达让肖雨禾有些惊讶，又有些惭愧，还有约翰一家人说的那些话，那些被他们感谢的人多数都不在场，这种感谢都是发自内心的，并不需要被人听见。自己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过要这样真心诚意的表达对谁的感谢呢？
她在心里盘点了一下，要感谢的人和事还真不少，只是从来没有这样总结过。细细一想，心里突然涌起无限感激，肖雨禾有点儿被那股油然而生的感激之情感动了。
吃饭期间，余争鸣由衷地称赞约翰的房子和小区环境，语气里满是羡慕：“你们这里环境太好了，来美国前，我想象不出每家人都可以住这么大的房子。”
约翰咽下嘴里的东西，然后说：“大概是人少吧。在美国，尤其是南方，地广人稀，一般人都是住独栋房子。你们来美国四个月了，也应该考虑买房子了，长期住公寓是很不划算的。”
约翰的话让余争鸣和肖雨禾感到很意外，他们羡慕约翰的居住环境，可是并没有把这种环境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看约翰的房子就像看电影，再好也与自己无关。
余争鸣笑着说:“我们刚来美国，说实话，每个月的工资没有一点剩余，怎么能买得起房子？”
约翰对余争鸣解释说：“买房子并不需要很多现金。你有稳定收入，贷款没问题。当然你也不能买太贵的房子。一般来说，房子价格在年薪的一点五倍左右比较合适。你现在买七八万美元的房子，贷款十五年，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们没有绿卡，凭工作签证也可以贷款吗？”余争鸣有点怀疑。
“当然可以，我们公司有一个专用的‘员工信誉专线’电话号码。贷款公司或银行打电话确认你的员工身份和收入后，就可以贷款。贷款十五年最好，很多人贷款三十年，那样付的利息太多了。” 约翰说。
余争鸣不觉认真起来，他问约翰：“如果是八万美元的房子，贷款十五年，我每个月大概要还多少贷款？”
约翰想了一下，说：“这个嘛，你需要仔细算算。买了房子，每个月除了还贷款，还要付房产税，德州房产税很高，各种税加起来大约是房价的百分之三，其中学区税最贵，还有房屋保险。”
“再加上房子本身的维护费，比如说草地要定期施肥，杀虫，房子要维修等等，这些钱你都要算上。加起来可能比你现在每个月付公寓的租金要多一些，可是你交租金，就是把钱送给别人了，而你付房子贷款，房子将来卖了，钱还可以收一些回来，总的来说，买房子比住公寓要划算。”
苏珊也插话道：“凡是能贷到款的人就应该买房子。住公寓的人里，多数人都是临时住一下，比如像你们，刚刚来休斯顿，需要一个过渡的时间。也有来这里短期工作的人，或者信誉很差，从银行贷款有困难的人。所以住公寓的人不稳定，或者素质比较差。你女儿现在还不懂事，将来她会不好意思告诉同学，她家住公寓里，也不愿意请朋友来家里玩。”
约翰详细地给他们解释：“如果买房子，首先要决定住在哪个区，你们现在住的那里叫克里雷克区，房子比我们这边贵一些，因为学校好。我们这边，所有的税加起来大概是房子的百分之二点八，你们那边新房子多，很多公共设施都是新的，所以税应该是要高一点。”
“你刚才提到的维修费是什么意思？”余争鸣问。
约翰说：“目前你只能买旧房子，旧房子和旧车一样，毛病很多，随时都需要修理。比如说空调吧，一般寿命是十到十五年，你买一栋十二三年的房子，可能很快就得换新空调。一台空调，再便宜也要两三千美元。”
“还有，德州白蚂蚁很厉害，能把房子吃垮了，要定期打杀白蚂蚁的药。院子里的活儿你倒是可以自己干。我们都是自己干，但是要买工具，剪草机，草和树的肥料，各种杀虫剂等等。草地一年至少要施两次肥，树还要多些。”
听到买房子有这么多杂事，余争鸣不但不嫌麻烦，反而兴奋起来。
自己动手修补东西是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年轻时就他自己做过沙发。现在，他几乎下定决心要买房子了。于是，又问了很多问题。
约翰建议他们开车到附近小区里转转，熟悉一下环境和周围的房价，选定了地区，再找售房中介看房子。
大家兴致勃勃地聊了很久，一直到苏珊端上饭后甜点，她拿手的苹果派。吃完甜点，孩子们都礼貌地告辞，离开桌子了，本杰明自己又从厨房里拿了一大块南瓜派，一个人坐在厅里看橄榄球赛，他自己就是学校里的橄榄球运动员。
三个女孩子叽叽喳喳，有说有笑，上楼去了。
四个大人又开始喝咖啡，继续着房子的话题。
帮苏珊收拾餐具时，肖雨禾注意到，约翰家的五个人，每人盘子里的大虾都原样不动剩下了。他们只是出于礼貌每人拿了一只，并没有吃。后来肖雨禾才知道美国人不吃那种带壳的虾。肖雨禾有些心疼，那么贵的虾都糟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