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堪回首(自缚)

刺君案爆发后五日,皇帝削刘义康王爵,收付廷尉狱依法穷治。此后十余日,皇帝亲自鞫审范晔孔熙先等人,最终并未获得刘义康与此案有关的证据。范晔入狱后便承认那纸檄文是他摹仿的,会审官员亦分辨出那不是刘义康的手迹。盖因摹造笔迹形似容易,神似极难。刘义康的字上秉钟王,洒脱俊逸,气韵独特,非常人可以防拟。廷尉还从孔熙先家里搜出几件礼物,有铜匕、铜镊、袍缎、棋盒,是以前刘义康赠给孔熙先的,可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倒是皇帝在审问孔熙先时意外地被他的才情倾倒,虽然皇帝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此人。刘义隆对他的审问很快变成了一场推心置腹的交谈。孔熙先针砭时弊,慷慨晋言,又将他卜卦的结果告诉了皇帝,诚恳劝谏皇帝日后堤防骨肉相残之祸。其辞气不桡,才思敏锐,刘义隆不觉叹息道:"以卿之才而滞于集书省,理应有异志。此我负卿也!",回头责问吏部尚书道:"孔熙先这样的奇才,你们竟让他做了三十年的散骑郎,三十年屈才,他哪能不作贼?"孔熙先一听大受感动,在狱中上书谢恩。越三日戊申,皇帝结案。范晔与孔熙先灭族,徐湛之,许耀及另外十余位参与者皆处斩,而刘义康虽结朋树党,苞纳凶邪,背亲反道,自弃天地,可毕竟是皇帝的亲兄弟,血浓于水,皇帝厚亲仁爱, 特宥免死,废为庶人,徙付安成郡。

戊申日上午诏书发出,下午皇帝与几位大学士于偏殿清谈文学,忽见姐姐会稽长公主披头散发哭嚎着闯入,见了皇帝也不施臣妾之礼,众人惊讶之色未定,长公主已将手中抱着的一个华丽锦囊掷于地上,锦囊中几件破旧纳衣散落在众人眼前。公主哭喊着对皇帝道:"汝家本贫贱,此为我母亲为你父亲作的衣衫,是你父亲讨饭时穿的!今日你刚得一饱餐,遽欲杀我儿邪!"接着放声哭号,凄惨万状,地动山摇,哭得在场臣僚内侍宫女一齐落泪,哭得皇帝含泪许诺不杀徐湛之,还要任用湛之为太子詹事,公主才作罢。

几日后庶人刘义康从狱中提出,押往流放地广西安成。他的孩子全部扣在建康做质,远在江州的家里所有物品小到一针一线都被抄走,连他身上佩玉和杜至柔给的荷包都给收走了,却还是没找到皇帝口中"与余孽约定的信号"。然而这并不能让皇帝放弃对他的疑心。自他入狱后皇帝便加快了整顿卫戍禁军的步伐。从最低层的参知直到最上层的统帅,十二京卫加起来共三百余名军官全部换掉,一个不落全换上自己人,朝廷上亦出现新的格局。尚在冲龄的诸皇子全面登场,打破原来刘义康布置的,由士族,寒族和皇族三方势力组成的相互制衡的朝局。此番调整最大的受益者是皇太子刘劭。刘义康时代过去了,留给皇帝的除了一个仓廪实衣锦足的国库,还有深入骨髓的对宗室的恐惧。他不敢再相信任何一个兄弟,也不敢倚重高门,只能大力培植诸子,尤其是他的嫡长子,接班人刘劭。他自刘劭出生起就极宠爱这个儿子,躲过许耀刀口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强东宫力量,万一下次躲不过去的话,至少不会让人一下端掉父子俩。只要储君还活着,国家就能平稳过渡到自己儿子手里。他破例为东宫设置六卫羽林军,增设太子三校、三将、又增东宫直阁等武职。东宫的兵力至此达到与皇帝卫队分庭抗礼的地步。他知道刘劭与他的父子情也是越来越淡,那姐弟二人一直将母亲的死归咎于他的薄情,对他心生怨恨,但他已别无选择。

范晔孔熙先及各自的兄弟子侄一并伏诛,另有六七十人弃市,皇帝穷追不舍清除彭城王一党的余孽,朝中一片翻天覆地血雨腥风,仍有愣头青上疏为刘义康鸣冤。前龙骧参军扶令育一日诣阙,上表劝谏皇帝不要流放义康。"若道路遇霜露死,则陛下有杀弟之名。彭城王义康,先朝之爱子,陛下之次弟,柰何信疑似之嫌,一旦黜削,远送南垂!臣恐义康年穷命尽,奄忽于南,臣虽微贱,窃为陛下羞之。陛下徒知恶枝之宜伐,岂知伐枝之伤树…"谏表洋洋洒洒,哀恳忏祈,自阙门投入后直抵禁中。皇帝接过后无一句废话,朱笔御批四字:下狱,赐死。

时至隆冬,刘义康着一袭罪人缁衣,由出身望族兰陵萧氏的将军萧承之押送着向荒蛮之地进发。好在皇帝特别恩典免庶人披枷戴锁,还给了他几件冬衣,这条流放之路不至于"遇霜露死"。随行百余人,除萧承之及其亲兵外,还有萧承之的幼子,时年十三岁的萧道成。

一队人马驶过荒郊野岭,驶过沙路坎坷,驶过寒潭映月,霜雪梅林。无人知道囚车里一路沉寂的昔日王孙在想什么,末路穷途,他可曾后悔。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追忆过往。雨雪其雱中时任荆州刺史的三兄被挟迫着迎回,山呼万岁臣民蚁伏,茫然不知所措的少年扶着内监的手自御辇中走出,玄色龙袍与苍白的脸在阳光下一齐发抖;幽暗深宫里新帝一双并不强健的手臂将他紧紧护住,轻声安慰被权臣恐吓过的弟弟,"别怕…怕没有用,我们只有主动出击…";红烛摇曳下三兄推心置腹地劝导,"接受这门婚事,不要再想念旧爱了。男女之情最不可靠。你不知道它产生的缘由,就不能确定它何时会破灭。它只能作为游戏,不能被相信。能被相信的只有那些我们可以把握的,那些能让我们永远处在强者位置上的东西。譬如,权力…";拜他为相时三兄投来的信赖目光,他踌躇满志一呼百顺万民传颂的威望;他守在三兄病榻前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后悔了么,他不知道。他和别人没有任何不同,他一样贪恋权势,一样痴念皇位。叱咤风云时他随时可以一步登天,这么多年他是怎样奋力克制,才一次次成功地将冲动冷却。不过一念之间。他有多少机会可以取而代之,不废吹灰之力,不留任何痕迹,可最终他也没下得去手。他越不过最低的伦理,他终是被自己内心坚守的信条困住了。既然心不够狠,杀不了至亲,就什么都别说了。天子囚徒,至尊至贱,华服赭衣,成王败寇,不过一念之间。

倘若当初越过去了,今日的他会变成什么样。以骨肉相残换来的天下,靠什么维持。阴谋中夺取的位子,在阴谋中灭亡,靠流血得来的政权,只能靠更多无辜者的鲜血供养。权力是最诱人的蛊,可以蛊惑一个怯懦文士捉刀杀戮,杀戮后还可以嗜血,嗜血后还可以疯魔。他的三兄就是活生生的例证。促使他成魔的一念他终究没有跨越过去,因此无论身前与身后,他留下的都将是一片嘲讽之声。因他的心慈手软才免于屠戮的大众无情地嘲笑他的心慈手软,永不会知道他们的生命曾被他怎样地顾及过;青史中他终将是一个身败名裂的反面角色,用来让后世的聪明人引以为戒,不要象他这样愚蠢无能,作茧自缚。他拼命保持住的清白身心只有远方的她可以理解,只有她坚信他是对的,这就够了。他的脸上露出安宁的微笑。他终于不再纠结,他有了答案。对于他所做过的,做出的,做不出的一切,他不后悔。在生命结束之前,他见到了想见的人,倾吐了想倾吐的心声,得到了她的认可与肯定,知道她还一如既往地爱着他,他还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相对于瘴蛮地上囚徒单纯的爱与苦,处于膏梁锦绣中人的喜忧恩仇要复杂得多。天子以铁腕镇压庶人及余党,以鼎镬毙扶令育而塞言路,仍阻挡不住有识之士对国家对君主生出的悲观失望。今上确以含弘厚泽称著于世,尚掩耳于彭城之戮,其所暴露出的虚弱与恐惧昭揭于天下,又岂是杀一人之身,钳一夫之口,所能攘逃,所能弭灭的。皇帝在这虚弱与恐惧的驱使下会再做什么,他的姐姐会稽长公主看得很清楚。是日公主刘兴弟生辰,皇帝登门拜寿,宴集甚欢时,公主忽然离席,跪在皇帝面前不停地稽颡,悲不自胜,额头都磕出血来,皇帝不晓其意,连忙亲自去扶,公主悲痛号哭道:"车子岁暮,必不为陛下所容。今日老姐姐恳求陛下,日后…留车子一条命!"恸哭之声凄惨异常,刘义隆不停地安慰着姐姐,也难过地流下泪水,举手指着先帝刘裕的蒋山陵方向发下誓言:"我绝不会加害这个弟弟,若违今誓,就是负了亡故的父皇。"刘兴弟渐渐收了哭声,刘义隆将她安抚好,还象以前那样把没喝完的酒封起口,派人赐给车子,并写下书信:"会稽姊饮宴忆弟,所余酒今封送。"

刘义康回南后的悲惨遭遇,远在平城的杜至柔是无从知晓的。刘义康离开后没多久,皇帝拓跋焘就回来了。

这次拓跋焘平叛山胡人白龙的行动并不顺利,拓跋焘又一次为他的轻敌付出代价。走之前杜至柔提醒他注意安全,他全当耳旁风。到了陇西美稷,大咧咧就上山巡察敌情去了,身边就带十几个护卫。发动了两次围剿都未捉到白龙,他仍未警觉。一日他引数十骑登山临视,白龙提前埋伏了壮士十馀处,隐藏在茂密丛林杂草中。拓跋焘坐在马上了望,山胡人突然从四周蹿出,原来自己早已入了敌人的包围圈,拓跋焘惊恐之下竟然坠马,身子落地的同时山胡人便蜂拥将他围住。眼看着就要被生擒,一名护卫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当做盾牌,替拓跋焘抵挡箭槊,另一名护卫大呼奋击,千钧一发之际建武将军麾下一名小都统薛安都及时赶到,带兵救出拓跋焘,他才幸免于难。而那名替他挡箭的卫士长代人陈建早已成了血刺猥,另一名卫士扶风人鲁爽亦身受十馀疮,好在没死。拓跋焘惊魂之余不敢再掉以轻心,严密部署几轮作战计划后,于九月戊子大破胡众,终于捉到叛匪首领白龙,将其斩首,下屠城令,又于十月甲午再率军破白龙馀党于五原,诛杀叛军数千人,并将他们的妻女全部赏赐给将士,这一役总算没太丢脸,得胜而归。

分离几个月后迫不及待地登门,拓跋焘愉悦的神情毫不遮掩地显现在脸上。进门后一把将杜至柔打横抱起,捉住脸蛋发狠地亲吻,"小东西,想死我了!"好不容易亲完了把人放下,又捏起她的鼻子坏坏地笑道:"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做些什么?有没有想我?有没有不乖?"

一丝厌烦之色飞快掠过杜至柔的眉间,她很快掩藏好,淡淡问候道:"陛下还好么?几时回来的,皇后娘娘可好?陛下该去好好陪伴娘娘的,平叛顺利么。"

问题之间颠三倒四又毫无关联,拓跋焘却一点没有察觉出异象,仍旧沉浸在久别重逢的亲热里。不成样子地往软榻上一靠,搂过杜至柔放在双膝上,捧蜜罐一样抱着女人又一通渴饮,杜至柔的腮颈直至锁骨间密密麻麻到处是他啃过的红痕,之后嘻嘻哈哈地拍着她脸蛋道:"谁许你叫我陛下了,这么生分,几天不管你就忘了规矩了?叫我名字!皇后?提她做什么?你知道么,这次平叛顺利极了,白龙子那等小毛贼,哪里是我的对手…"

他自然是不能透露险些被擒这样的臭事的。在她眼里他必须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能含糊。他小心藏好真相,手舞足蹈地向她描述自己在战场上是如何地勇猛直前,无所畏惧,所向披靡,双颊和双眼向外冒着红光。杜至柔被他挟在宽大的胸怀里,象只小猫,被动地听着他夸夸其谈,只觉这个人几月不见,越发倒退成小孩了。

其实他不是一直就是个小孩么。他对她的爱,不一直是现在这个姿态么。得到心爱之物的小孩,宝贝一样将那物品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形影不离,饮食坐卧甚至梦里都不撒手。只有孩子才有这样不计后果的痴情,才会这般狂热地表达依恋,也只有孩子,不会去分辨什么是爱,什么是占有,不用去思考他爱的对象竟然也有自己的想法,这个承接他情欲的宝贝,到底爱不爱他。

"…此番征讨大获全胜,不仅收获了数不清的战利品,还让我网罗到了好几个栋梁之材,这可比战利品更令人欢欣鼓舞。关中果真是出英雄豪杰之地。雍秦二州民风淳厚粗旷,个个骁勇,善结轻侠。王师路过陕汾,竟不断有义众招聚入伍,后来打隰城时的先锋北贺汨就是我在中途收获的人才,回来后我封他做了秦州刺史。他手下一名年轻小将叫薛安都的更是武勇,只身就敢冲击敌军数百骑,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救驾,我…我封他做扬武将军,弘农太守,镇守关中。噢对了,女生!"

随着拓跋焘一声叫,一位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身长八尺,腰阔十围的壮汉应声走入。杜至柔好奇看着这位武士,只觉他的眉眼与四九有几分相似。拓跋焘指着大汉对她笑道:"这是眉县人鲁爽,字女生…起这么个字,不知他爹怎么想的。女生有武艺,号万人敌,也是我这次收获的得力干将。护驾有功,我召他为亲随,走到哪里带到哪里。"说完转面对鲁爽道:"今早抓获的那个太原人颜白鹿,你们审得怎样了?"

鲁爽回禀道:"有眉目了。颜白鹿供认他是谍者,是受刘宋青州刺史杜骥的派遣,前来平城投诚的。"

拓跋焘大喜:"谁?!他受谁的派遣?"声音之大令身边的杜至柔吓一跳,鲁爽忙又重复道:"杜骥。他说是宋青州刺史杜骥派他来的…"

"太好了!"拓跋焘竟然高兴地抚掌雀跃:"杜骥!我外家也!"

杜至柔愕然看着拓跋焘,愣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对他说道:"狴…狸,天下姓杜的人很多,不是所有姓杜的,都是狴狸外祖家的。"

拓跋焘拧眉瞪眼看着她,那神情仿佛头一次听说"所有姓杜的并非同一家"。瞪她片刻,不服气地问道:"那你说说,天下诸杜,源自何地?何处望高?"

杜至柔道:"杜氏自曹魏的戴侯杜畿始分。杜氏凡五房,一京兆杜氏,杜畿长子为京兆房滥觞;二杜陵杜氏,三襄阳杜氏,四洹水杜氏,五濮阳杜氏,便是先皇后的母家。此五大杜氏家族演变到今日均为郡望,但其实濮阳杜氏并非出自戴侯杜畿,而是鲜卑独孤浑氏在两百年前改成汉人的杜姓而来的。所以狴狸身上流淌的,是纯粹的鲜卑血液。汉人血缘上京兆与杜陵为同一系。若论今日天下诸杜何处望高,便以京兆为美。这个刘宋青州刺史杜骥,就是出自京兆杜氏。只有同谱才是同宗亲戚。妾的义父出自襄阳杜氏,是汉人,与杜骥都不同谱,更不要说狴狸的外家濮阳杜氏了。狴狸无缘无故认这门亲,人家可不会认狴狸为亲的。"

拓跋焘听到这里,不以为然:"杜骥若不是与我外家沾亲带故,为何要派人前来归诚?可见他想攀我这门亲。若能在大魏做皇亲国戚,永享富贵荣华,不比在刘宋当个小小刺史强许多?"杜至柔只觉这推论实在是因果颠倒,正要开口反驳,拓跋焘一拍她后背:"休再聒噪,去替我修书一封,给杜骥的,就说卿肯弃暗投明,忠勇可嘉,朕心甚慰…呃…还有其它的美言你自己想去吧。然后告诉他我会命人在冀州接迎卿回归故里。快去写!"

杜至柔无奈写了书信呈上,拓跋焘边看边露出笑容。"文采真好。"杜至柔怔然看着他单纯的喜悦,心里升起一阵对他的可怜。这副豪迈强壮的体格所包裹的,依旧是一颗九岁孩子的心。自他那年骤然失去母亲,他就再不能长大了。他是那么思念母爱,以至于凡是与母亲沾边的,都能得到他天然的好感。他连想都不想就全盘接纳,一点不去考虑这些打着他母亲旗号接近他的人怀有何种目的,是不是在利用他对亲情的渴望欺骗他。杜至柔苍茫一笑。她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并且是最成功的一个。若不是深知他渴求母爱,她也无从靠近他,无从实施她的复仇计划。改姓杜,以杜皇后临终对儿子的关切语敲开他的心,种玲珑花,秋日荷塘,模仿杜皇后的发音轻声叫他的小名,她看似无意地引诱他掉进自己设好的感情旋涡里。他对她的迷恋异常深厚,因为那实际上折射的是一个孩子对母亲的亲密依恋。

几日后拓跋焘果然派了永昌王拓跋仁和高凉王拓跋那,兴高采烈地率军前往冀州迎接归诚的杜骥,而杜骥也果真如杜至柔所说的,无情地对拓跋焘的热脸报之以冷屁股。整个事件其实就是一场乌龙。那个太原人颜白鹿是宋国的平头百姓,祖籍太原,一日私自闯过边境进入魏土,大概是想回故乡探望亲友,刚一入境就被魏国抓获,严刑拷问他是否是宋国派来的间谍。颜白鹿经受不住,胡乱供认自己是杜骥指派来的,只求活命。之所以说出杜骥的名字,是因为他只听说过这个官。小老百姓见闻实在有限。拓跋焘却是高兴坏了,亲自接见了颜白鹿,命人守候在边境时刻等待游子的归降。而等来的是杜骥攻打他们的大军。杜骥对他们一点都不客气,魏军毫无准备给揍的丢盔弃甲,拓跋焘才知道上当了,自始至终是在自作多情。大怒,命二王狠狠报复,拼命攻击兖、青、冀三州,直打到宋土清水以东才回来,杀掠甚众,宋国北部边境的百姓深受其苦,骚乱不安。

这场小型冲突过后,宋主刘义隆深以魏寇为忧患,于朔望大朝之日广开言路,咨访群臣。总这么挨打实在不是个事,赶快召集大小臣工集思广益想对策,为君分忧。朝堂上各方雄辩,论证月馀,最终想出一个令北人瞠目结舌的对策:要想摆脱被动,只有自己主动,要想自己主动,只有加强国人的凝聚力,要想国人团结一心,只有缓和内部矛盾,要想缓和内斗,只有发动外斗。将国人目光引开,引向收复失地国土,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皇帝的位子自然就更加稳固了。何况这本来就是皇帝梦寐以求的壮举,他一直想建立的丰功伟业。

元嘉二十七年春,大宋文皇帝下诏:"魏虏虽被大宋摧挫,然其亡我兽心不死。近日河朔、秦、雍等州华戎各族均上表疏,纷纷控诉蛮虏暴行,翘首跂踵以候王师拯救百姓于水火困棘中。柔然汗国也派秘使谒见,向朝廷表达他们的诚意,发誓与大宋联合夹击。时机已到,经略北方,正在今日!"

次日,皇帝刘义隆身着戎装,率众王公、妃嫔、公主及朝士登阙门阅兵,万民泣泪拥护,众将誓师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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